五十三(第2/3页)

他百无聊赖之际,拿过案头的一沓《忠县报》翻了起来。一阅之下,韦定坤冷冷然笑了:“这段日子里那个黎某人真成了忠县城里自封自为的‘土皇帝’。看一看这报纸上的新闻,他走到哪里都是‘亲自莅临’,是不是他还会‘亲自如厕’‘亲自吃饭’啊?几个人围在一桌开个小会谈点琐事,就成了‘重大决策’?在乡镇拉了几个少不更事的青年入团入党,就是‘佳绩捷报’?”

这时,胥才荣恰巧走进来听到了他的笑语,便附和道:“韦局长,现在黎天成和忠县党部的人确实是了不得—王拓有一次召集咱们警察局到那边开会,胥某当时不敢怠慢,从乡下紧追慢赶用了一个钟头的时间到达会场,结果开会只用了十分钟就结束了!后来我想,其实他们在电话上通知一下不就行了?偏要耍这样的‘花架子’来折腾咱们。”

韦定坤淡淡地说道:“下一次县党部那边再来通知开会,你们不去参加就行了。他们既然不识抬举,咱们又何必再给他们脸面?”

胥才荣又道:“尤其是那个吴井然,自恃有中统局的背景,对咱们警察局的业务工作毫不配合,总是‘出人头不出力气、拿工钱不拿工具’,还经常向咱们吹嘘他那个保安队长混得开,说他天天有人请客吃饭,一个晚上就要走五六个宴席、揣七八个红包……”

“不要管这些。”韦定坤悠悠道,“咱们不是还有雷杰同志作为‘楔子’打进了他们党团体系里了嘛。”

“别提那个雷杰了!他在那边把党部秘书当得有滋有味的,很少到咱们军统局这边来报到联络了。”

韦定坤用手指叩了叩桌面:“你们那天还是应该在吊耳岩让他们吃一下教训。”

“这……这能怪我吗?韦局长,是东虎队长自己先软下去了呀。”

“这个任东虎……”韦定坤又把话头拽了回来,“不过,党产的事情乃是党内最大的禁忌,咱们不去碰触也好—莫要忘了沙克礼是怎样遭殃的!他黎天成打出这样一张‘天牌’,就是我本人到了现场也同样不敢硬来!”

胥才荣顿时露出一脸的沮丧之色。

韦定坤又想了一下,道:“不过,你胥才荣当时还是可以在后面悄悄跟踪他们一下,瞧一瞧他们的‘销路’究竟铺到哪里去了。”

胥才荣满面的哭笑不得:“韦局长,你就饶了我吧!我若不知进退还要去跟踪,任东燕那头‘母老虎’还不把我给生吞活剥了!”

韦定坤捏着盐煮花生冷冷一笑:“老胥,这些年在忠县被你‘生吞活剥’的女娃儿还少了吗?”

胥才荣急急摆手:“任东燕哪里是一般的女娃儿?比汉子还要汉子呢。”

“老胥,莫扯别的了。你今天来找我总不成就是一直在这儿聊任东燕吧?”韦定坤把盐煮花生丢进了嘴里。

胥才荣这时才又恢复了一些阳气:“韦副站长,近来特别行动队的兄弟们在石宝镇隐隐查到了几个神秘人士的行踪。”

“只买到了一百多斤粗盐?”面具人看到墙角放着的那几个麻布袋,不禁皱了皱眉,“没想到中国人对食盐的户口配额掐得那么紧?可惜了。看来‘翻海行动’是铺展不开了。”

“这一次针对钟家的绑架换盐行动本是咱们唯一的希望,却被你搞砸了!”赵信全面色冷若寒冰,“平山君,你在行动中错失良机、遗患无穷,自己去向军部请罪受罚吧!”

面具人也嘴硬得很,立刻便挡了回来:“川崎君,还不是你一直要我顾及人质钟清莞的人身安全,才弄得我和任东燕他们对打时缚手缚脚的。”

赵信全狠狠射了他一眼:“钟清莞是你能轻易杀得的?一旦她被伤害,忠县朱家、任家、钟家三大豪族都会为她兴师动众的—那时咱们还怎么清清静静地潜伏下去执行‘515绝密计划’?不要把自己真正的战略意图给暴露了!”

“那你这就是让我戴着镣铐和别人交手—我怎么打得过那么多中国人嘛!”

看到面具人还不甘认错,赵信全心底冒起了一股火气,随即抛出一记“闷棍”:“根据那些旁观的打手下来后向我报告,你当时竟是在贪看任东燕的裸体时才被她偷袭得手的—平山次郎,你色迷心窍,真是丢尽了我大日本东洋武士的颜面!”

听了这话,面具人全身一下变得僵直如铁,恨恨地咬着牙齿,不敢再狡辩了。

赵信全在密室里踱了七八圈,才将身形一定,冷然言道:“罢了,罢了。时势已然如此,目前咱们只有调整战略,启动‘山崩行动’吧!”

“‘山崩行动’?”面具人脸上立刻溢出了兴奋之色,“川崎君,你早就应该迈出这一步的。”

赵信全眼中凶光大盛,缓缓吩咐道:“平山君,你去把涂井盐厂的地形、地址详细绘好,再由‘云鸥一号’送到朝天门总站,让军部派来战机按图定点轰炸,把涂井盐厂从川东地图上彻底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