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第4/10页)
教堂/女盥洗室 早晨/内
玉墨的手刚刚抓住棉连袜裤,徐小愚一抬脚,踩在她的手上。
玉墨:(画外音) 你们干什么?!
徐小愚:你干什么?!
玉墨:(画外音) 昨天我们在路上碰到日本兵,跳到一口荷塘里,才逃过一劫,我就想洗一下……
刘安娜:用我们喝的水?
玉墨:(画外音) ……请你抬起脚来。
徐小愚:那你求我吧。让我行行好。
玉墨:(怒吼) 抬起你的蹄子!
豆蔻和玉笙、玉箫跑来。
豆蔻:你们干什么?!
玉笙仗着自己高头大马,膀大腰圆,直接蹿到徐小愚身边,拦腰将她抱起,门内的玉墨趁机抽回手。
玉笙:你作死呢,小蹄子!
教堂/女盥洗室 早晨/内
玉墨看着自己被踩红了的手指关节,朝上面哈了口气,眼里闪着愤怒和委屈。
玉笙:玉墨姐,别急,我这就帮你把门开开!
教堂/女盥洗室 早晨/内
玉笙上去就要解开那个拴住门鼻的发带,但徐小愚和另外两个女学生从她侧面和后面上来拖住她。豆蔻和玉箫一看,也急了,又上去拉扯女学生。但女学生的人数毕竟比她们多,双方陷入了混战。
徐小愚:想出来可以,把水还回来!还给我们!
苏菲:对,还我们的水!我们一天才半茶缸水!
所有女学生:还我们的水!……还水来!……
玉笙不能解开发带的死结,她突然把所有人都往后猛一推,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冲到门上,发带被撞断了。
玉墨出现在打开的门内。
玉笙大喘粗气:你没伤到吧?
玉墨摇摇头,眼神非常悲凉。
江滩 早晨/外
江鸥的哀号声中,第一线霞光照在拍岸的江涛上。江涛是鲜红的,成堆的中国军人的尸体被江水洗涤着。
俯身躺着的李全有慢慢睁开眼睛。他身上脸上全是血;有死难战友流到他身上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他的棉袄左肩一大片深红,显然那里挂了彩。他刚想动,马上感觉到左肩的伤痛,又躺回去。
他看了看大半个身体压着的王浦生:浦生!……浦生!……
王浦生动了动,轻轻哼一声。
李全有马上兴奋了,活力回到了他的眼睛里:小伙子!我俩属猫的,有九条命!来,使把子劲,坐起来!
王浦生呻吟了一声。
李全有:你伤到哪儿了?
王浦生的身体抖动起来,越抖越剧烈。
李全有俯下身,发现这个小兵在无声地猛烈地抽泣,并且想压制住自己的抽泣。
他吃力地把身体摆成一个角度,能够使自己的反绑的双手够着王浦生反绑的双手。龇牙咧嘴地摸索着给王浦生解绳索,一面跟他交代着:往左边转一点儿……别动,我先给你解开,你再给我解。好在我不是头一次给人五花大绑……
王浦生:(声音微弱地) 你过去也给枪毙过?……
李全有:瓜娃子!枪毙了我还能在这儿?我这辈子给绑过好多次,一次是偷东西,一次是偷女人,还有两次是上山当胡子,给衙门抓进去,绑得比这个紧多了!
两人以奇怪的姿势背靠背,半坐半跪,都是龇牙咧嘴。
特写:李全有的手把王浦生的绳子解开了一个扣。
李全有累极了,突然瘫倒,对着天空喘出一口粗气:(嗓音嘶哑地) 歇一下再来解……
长江/附近的野地 早晨/外
两辆蒙着黄色帆布的军用卡车开来。
第一辆卡车的驾驶室里晃动着一个我们熟悉的面影——黑岩大佐。
江滩 日/外
李全有终于把王浦生手上的绳索解开了。他再次累得瘫倒,喘息着。
王浦生坐起来,揉着自己被绳子绑麻木的手。
李全有:你说……要是……能活出去,你想做啥子?
王浦生:找我妹妹。
李全有看着天上的江鸥,轻盈地滑翔着:我回四川去,找我女人,我儿子……扒火车,要饭,偷,抢,咋个都要回去,回去了,就再也不出来了……
王浦生:来,我给你解开绳子。
李全有突然定住神,听着坡顶上越来越近的卡车引擎声:(对王浦生) 趴下!
李全有用耳朵分辨着局势,神色中没有恐惧,而是迎战的亢奋。
王浦生恐惧地使劲闭住眼睛,牙齿很响地相互磕碰。
李全有:(耳语) 别怕,我俩是属猫的,九条命……
王浦生牙齿磕碰的声音停止了。
李全有:(耳语) 咋个都不要动,装得比死人还要死……再疼都要忍着,忍过这一关,你就能找到你妹妹了,听到没有?
王浦生:(耳语) ……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