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集(第6/10页)

老太太:我说,恐怕是宫里的皇姑上学穿的。

检察官把图样从陪审员手里拿回,放到黑岩眼前。

检察官:这是你画的?

黑岩不言语。

检察官:(挖苦地笑笑) 画得不错。你是学建筑的,绘画是基础功课。(转向戴黑网纱的女子) 你说的礼服,是这样的吗?

戴黑网纱的女子:是的。

检察官:那些顶替教会中学女生被押送到庆功会上,让日本军官糟蹋的十三个女子,就穿这种礼服去的?

戴黑网纱的女子:……(声音喑哑) 是的。

一片寂静。

大法官和陪审团凝神盯着戴黑网纱的女子。

戴黑网纱的女子的近景:她握着一块手绢,手绢的一角在微微颤抖。

检察官:(举起穿礼服少女的图样) 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三十号,请大家记住这个日子,记住这张罪恶的脸……

他指向黑岩。

南京街道 日/外

挂在电线杆上的大喇叭被检察官的话语震得轻微抖动。

四周的行人、小贩、黄包车夫都驻足聆听。

检察官:(画外音) 就是这个人在我们南京,策划了一次有预谋有计划的规模强奸,肇事者都是官阶在大尉以上的日本军官!他们把十三个年轻姑娘送上了牺牲祭台,以此来为他们血腥的南京大屠杀庆功!

法庭大厅 日/内

全场旁听者哗然。许多人呐喊着向黑岩扑去。

旁听者甲:打死个狗日的!

女旁听者:他是人养的吗?活活就是个畜生!

人群在混乱的拥动中似乎越发膨胀,每个人进一步失去了立足之地,一时间墙和柱子都显得不那么牢固了……

法槌在不断敲击:咚!咚!咚!……

法官:肃静!……肃静!

一根木棒向黑岩投来,错过了他的脑袋,落在地上。那似乎是从椅子上拆下的扶手。黑岩毫无表情。

几个小伙子居然踩在座椅的靠背上,飞檐走壁地向黑岩靠近。

大厅两边的侧门开了,军警们进入大厅,在第一排座椅前面拦起一道堤坝。

一两千人的拥动和呐喊使法槌的敲击声显得非常微弱。

大法官:(声嘶力竭) 肃静!

书娟本来已经能够着戴黑网纱的女子了,但军警又使她们拉开了距离。

军警们个个汗流浃背,挽着手臂,人们愤怒的拳脚难免落到他们身上,他们皱眉、咬牙地承受着……

法庭附近的大街小巷 日/外

鸟瞰大街小巷,浓密的法国梧桐树下,黑压压地站着成千上万的南京百姓。

挂在梧桐树枝头的大喇叭传出法庭里的喧嚣,老百姓们愤然议论着。

老头儿:这些畜生!活剥他们的皮!

小伙子:骟了他们!

中年妇女:他们就没有母亲姐妹了?在别人国家造孽,他们的母亲姐妹怎么想啊?!

人群泥石流一样重浊地向那一个方向拥动。

法庭大厅内 日/内

法槌重重地敲了一下。

人们略微安静了一些。

检察官:大家想一想,那天晚上,十三个无辜的南京姑娘被一百多个日本军官轮番蹂躏,用她们的痛苦和屈辱来庆贺日军对南京的血腥屠城!……

日方辩护律师:抗议!

大法官:抗议无效。

日方辩护律师:检察官先生不是在以事实举证,是在利用民众情绪!……

检察官:这位吴女士,能不能请你告诉本庭,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三十日的庆功会之后,那十三个姑娘的下落?

书娟紧盯着戴黑色网纱的女子的背影。

戴黑色网纱的女子:……(恍惚地)

检察官:你知道她们现在都在哪里?

戴黑色网纱的女子:(更加恍惚) 知道……

检察官:能告诉本庭吗?

书娟此刻已经挤到戴黑网纱的女子身后。她轻轻叫了一声:玉墨姐姐!

戴黑色网纱的女子:(突然清醒过来) 第二年的冬天,她们都有了下落。她们的下落都在一堆泥土里。

检察官:你是怎么知道她们下落的?

戴黑色网纱的女子:因为是我送她们走的……

检察官:你是十三个姑娘中的幸存者?

戴黑色面纱的女子:……(更加喑哑) 是的。

检察官:尊敬的法官,我没什么要说的了。

日方辩护律师走到戴黑网纱的女子面前。

书娟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戴黑色网纱的女子的肩膀。

书娟:(轻声地) 玉墨姐姐……

戴黑色网纱的女子:(转过头) 你叫谁?

书娟: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孟书娟!

戴黑色网纱的女子:(冷漠地摇摇头) 你认错人了。我从来没见过你。

书娟愣了。

戴黑色网纱的女子转过头,面对日方辩护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