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崭新的大刀(第2/4页)

马团长一说起枣红马就动了情,粗门大嗓不见了,像个情意绵绵的女人,絮絮叨叨的,眼里似乎还有了泪光。

在马团长的讲述中,这匹枣红马变得生动、立体起来,仿佛是亲密的战友,千辛万苦、义无反顾地随着红军的主力部队走到了陕北。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真的把这匹马当成了战友,行军打仗也舍不得骑上它,就在马的一旁呼哧带喘地跑。这时,赵大刀就央求马起义:团长,你就骑上吧,一会儿你还要指挥打仗呢。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陕北的日子风和日丽。赵大刀一有时间就去遛马,他知道一匹好马不能总是拴在槽头,那样的话,马就会没了精气。没了精气的马又如何奔袭、战斗呢?赵大刀就在陕北的沟沟坎坎间遛这匹马,一会儿让马登高,一会儿望远,然后就骑在马背上,听着耳边的风声嗖嗖作响,仿佛自己也飞了起来。这的确是匹好马,脚力上乘,机敏过人,赵大刀此时已经实实在在爱上了它。

遛完马,他就要到抗大分校走一走。有时正赶上赵果他们坐在一片小树林里上课,一块黑板挂在树上,教员在黑板上又是写又是画的,很卖力的样子。

赵大刀牵着马,屏息静气地站在一旁等着赵果下课。有时马不老实,耐不住寂寞,伸长了脖子嘶鸣一声,引得上课的学生向他这边望过来,赵大刀就很不好意思,红了脸,回过身拍着马脸说:伙计,老实点啊,一会儿回去给你加料。

马似乎听懂了赵大刀的话,果然就老实了,低眉顺眼地和他立在一起,静静地等赵果下课。

赵果一下课,就冲赵大刀跑来。她现在的装扮完全是典型的女学员了,军装穿在身上,脖子上还系了一条白毛巾,样子很帅气。她一见赵大刀就笑,然后喊一声:大刀哥。

赵大刀一看见赵果,眼睛就眯成了一条缝,样子幸福得很。他的挎包里装着一兜红枣,是遛马时从树上摘的。他把枣递给赵果,然后就说:兄弟,多吃点儿,这枣是补血的。

他每次见赵果,几乎张口就喊成了“兄弟”,事后他千百次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人家不是兄弟了,应该叫妹子或同志。可一张口,就又喊成了兄弟,想改都改不过来。后来,他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叫同志多少显得有点远了,感觉太一般;喊妹子吧,更是把赵果往外推了,思来想去,还是叫兄弟自然又亲切。

赵大刀每次这么称呼赵果时,她也不去纠正,只站在那儿抿嘴冲赵大刀笑。接过他递过来的枣,也不谢,就那么笑盈盈地看着赵大刀。赵大刀就抓抓头皮,望着她,没话找话地说:兄弟,你整天地学习不难受啊?

赵果不说话,仍笑。

赵大刀就说:你要是难受就跟我说一声,我和马团长说说,把你要过来,在团里写写画画的,有你干的事。

听赵大刀这么说,赵果就笑弯了腰。赵大刀就愈发的不好意思起来。

赵大刀站在那儿和赵果说上两句话,心里就踏实了。然后,牵着马向赵果告辞了,临走时他说:兄弟,那你就好好学吧,有啥困难就跟哥说一声。

赵果笑着点点头。

赵大刀走了,斜阳把他和马的影子拉得很长。

赵果在后面突然叫了一声:大刀哥——

赵大刀就立住了,回过身道:有事?

赵果挥挥手。赵大刀就笑一笑,牵着马踏实地往前走。赵果立在山峁上,一直看着人和马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赵大刀看不见赵果时,心里就空空落落的;见到了,心也就踏实了。不知为什么,他的眼前总有赵果的影子晃来晃去,赶都赶不走。赵果一在他的脑子里出现,他的目光就直了,赵果的样子就虚虚实实地在他的眼前闪现着,然后他微笑着说一句:这小东西。

说这话时,他感觉自己红了脸,就怔一怔,呆一呆,然后就很幸福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他们这个团的驻地,在马家堡不远处山峁下的一排窑洞里,马团长住一间,既办公又睡觉,另外一间就是李政委的。

赵大刀和警卫班的几个战士住在一孔窑洞里。马团长有事,从窑洞探出头喊一声,他就能听到,然后几步从窑洞里跨出来,从枣树下牵过枣红马,和团长一起风一样地刮走了。

马团长带着赵大刀经常到部队上检查工作。每次去,都能看见兵们热火朝天地训练、射击,这时的赵大刀就想起自己当连长那会儿,也是这么带兵训练。看到别人在那儿刺杀、格斗,他的手和心就痒痒了。

马团长骑在马上,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大刀,你是不是手痒痒了?

他不答,也不点头,呼吸粗重地看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在和士兵对刺,两个士兵竟被干部逼得节节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