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横扫塞班(第28/44页)

杉本被扶进一个防空洞。这时,他才听清机械师的话:“少佐,您可真行!您叫什么名字?今天一整天,我们这个机场上来的舰载机全毁了,不是叫美国鬼子打下来,就是在跑道上失事了。怎么样?先喝杯酒吧,要白兰地还是日本酒?”

“白兰地。”杉本有气无力地说。他总算是信了关岛藏有好酒的传说。

杉本一口气喝了半瓶酒,周身热了起来。杉本的精力全部耗尽了,白兰地松弛了他的神经,侧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一个人把他扶起来,对他说:“杉本瑞泽少佐,第三十一军军长小畑中将要来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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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藤少将疲惫,沮丧,脸色青黑。连日的苦战把他折磨得落了形。他年事已高,早该退役,军部里的熟人们把他安排在后方的马里亚纳群岛,已经算是尽人情照顾他了。

他不适宜在前线作战,冲锋陷阵对他这个日俄战争时代的老兵来讲,应该是年轻人的事啦。

现在,塞班却整个陷在战争的搅肉机中,他已经感到那机器的牙齿,正在一下下把他的老骨头磨成碎粉。

就他这个岁数和他这个职位来讲,他指挥的塞班防御战打得满够意思了。他只是第四十三师团的师长,一位前线的将军。岛上三万名各种番号的陆海军部队和后勤部队都归小畑中将管。三十一军军长小畑,还兼任了中太平洋战区司令。小畑中将上面还有南云忠一中将。南云虽然在珍珠港和印度洋屡建战功,圣克鲁斯一役也并未败阵,不但没升为大将,还被贬黜到塞班来当个地区舰队司令,而且手下连条重巡洋舰也没有。塞班岛上还有第三位中将、中太平洋潜艇部队司令高地。由于小畑视察帛琉防务,正遇上美军围攻塞班,不得不滞留在关岛上。南云和高地都是海军人员,他这位五十九岁的老头子只好挑起重担。

他已经坚持打了二十天了。

这是一场多么众寡悬殊的战斗哇!他顶住了斯普鲁恩斯上将的第五舰队,顶住了特纳中将的美国联合远征军,顶住了霍兰德·史密斯中将的第五两栖军。敌人有森林般的舰艇,乌云般的飞机,从未见过的齐全的登陆装备:火箭艇、蛙人水下爆破队、指挥舰、两栖坦克、谢尔曼战车、喷火坦克和步兵火箭筒。舰炮随叫随到,飞机日夜狂袭,见人就打,塞班早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他没有援兵。小泽的舰队也被米切尔中将顶回去了,听说还损失了四艘航空母舰。他的官兵无法休息,轮换,苦战连绵,人人耳朵发聋,手脚发软,全身都被硝烟熏黑,衣脸凝着血痂——敌人的或自己的,士兵憔悴不堪,军官状同梦游,医院早就“堆”满了伤病兵。没受伤的也有不少患了战争歇斯底里症。斋藤的士兵几乎吃不上饭,喝不上水,睡不上觉,弹药也所剩无几。如果要问此刻他们的愿望,恐怕是吃顿好饭,喝瓶好酒,然后两腿一伸睡过去。他们已经不想再打了。

塞班战役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

美军两个陆战师在“卡钳”钳顶的西南海岸平行登陆。刚好在两师之间结合部的地方,有一个恰兰卡诺阿村,村的背后是苏苏珀湖——一个浅水的清澈小湖。日军利用恰兰卡诺阿的既设阵地顶住了美军狂潮般的进攻,并且分割了“海魔”师和陆战四师。美军囿于拥挤的滩头,被塞班制高点塔波裘山和两个“钳爪”——纳富坦角与卡格曼半岛上的大口径炮和迫击炮大量杀伤。整个战役,历时达一周。

美军用舰炮和空中攻击,加上刚上滩头的陆炮“软化”了日军炮兵,终于攻占了塞班的整个南半部。这时候,霍兰德·史密斯中将投入了战略预备队——步兵二十七师,夹在“海魔”和陆战四师中间,沿岛的横截面一线向北平推。在塔波裘山、提波帕勒山、“死亡沟”和“紫心山脊”这一系列横亘全岛的险峰恶谷之间,美军遇到了顽强的阻击。西岸的“海魔”和东岸的陆战四师都是精锐的老兵,奋不顾身地夺路而进。由于陆军的战术是先飞机,后大炮,再冲锋,一旦遇阻,就等炮兵把敌人据点打掉再说,因而进展缓慢。形成了一个大U形战线。霍兰德本来在马金岛战役中对二十七师师长拉尔夫·史密斯少将就啧有怨言,他认为拉尔夫指挥太差。这次在塞班,他的老毛病又重犯了。霍兰德断然在阵前撤换了拉尔夫·史密斯少将,启用贾尔曼少将当师长,爆发了陆军和陆战队在大战期间最激烈的一次争吵。幸而,新官上任,奋勇争先,拉平了战线,到七月六日,美军已经拿下了全岛的五分之四,包括首府卡拉番,那是被惠特尼团攻占的。为此,惠特尼上校专门把他的团队在瓦胡岛的一个镇上进行了巷战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