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亨利五世和阿金库尔 14131422(第4/13页)

第二天早晨,英军继续在倾盆大雨中艰难前进,狂风不断将雨滴刮进士兵的眼睛里。他们连日来都在从不间断的大雨中行军,基本没遇到什么大麻烦,每天能走18英里。10月24日,约克公爵的侦察兵在细雨中看到了法军的踪迹,他们正向英军右侧靠近,“就像一群数不清的蝗虫”。从他们的行军方向看,法军马上就会截断英军的行进队列。亨利沿着山脊摆开战斗队形,法军看到英军后,也摆好了阵形。法国人在克雷西一战中领受了很多教训,他们不会在接近天黑的时候贸然向如此严阵以待的敌军发起攻击。不过,法军还是继续前进,在黄昏时有效阻断了英军前往加莱的道路。

这时候,撤退已经来不及了。英军在泥水里拖着沉重的步伐向一个叫迈松塞勒的小村庄走去。亨利做了伪装,在布朗吉村附近过夜。他的下属只能被迫在雨中睡在屋外,一些走运的人还能找棵树,或在灌木丛下稍微躲一躲。现在英军只剩下不到6000人——约5000名弓箭手和800名重装骑士。许多人患了痢疾。因为连日在雨里行军,他们缺乏营养,只能吃一点点在野地里找到的野菜和坚果这类冰冷的食物,就连最强壮的人也非常虚弱。那天夜里,英军似乎没怎么生火。弓箭手尤其疲累,因为与重装骑士不同,很多弓箭手没有马匹,必须自己背着武器,其中还包括一个装有50支箭的箭筒和防守用的木桩。所有人都因法军庞大的规模而感到恐惧。就连亨利自己也有些动摇了,他释放了俘虏,向法军指挥官传信,表示如果他能安全到达加莱,就会归还阿夫勒尔,并赔偿他们造成的一切损失。但法国人给的条件太过苛刻:亨利必须放弃除吉耶纳之外在法国的一切权利。

亨利命令军队整夜保持静默,否则将没收骑士的马匹和盔甲,或者割掉普通士卒的一只耳朵。于是,整个英军营地都陷入了怪异的安静,只有武器师傅捶打和磨刀的声音,还有士兵向随军牧师忏悔的低语。法军认为这是个好兆头,证明英军已自认失败。许多英国士兵很可能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他们听到敌营那边传过来充满自信的嘈杂声,对方约有4万到5万名重装骑士!这时,亨利派出侦察兵勘察战场。

次日清晨,两军都做好了战斗准备。大雨终于停了,但脚下的田地还是一片湿滑的泥泞——有些地方的泥浆一直没到膝盖。亨利命令他满身泥污的士兵在一片刚收割过的小麦田里列队(队形类似爱德华三世在克雷西战役中用过的那一种)。他自己率领中军,约克公爵率右军,嘉德勋章骑士卡莫伊斯勋爵率左军。重装步兵分为3个战队,每个战队之间是突出的弓箭手楔形队。弓箭手主力在侧翼形成两个角,站得稍稍靠前,方便在法军进攻中军时往中间射击。亨利没有留后备队,但英军两翼都有树林作为掩护。

法军的阵列在英军正北方,也是夹在两片小树林中间,其中一片树林紧挨着特拉姆库尔村,另一片挨着阿金库尔村。这个位置选得很不好,不仅过于狭窄,而且前面的田地还被马蹄搅了个稀烂。法国重装步兵排成了长长的两排,手持锯短了的长枪,余下的重装骑士则骑着马留在后面和两侧。炮兵部队也排在两翼,但被混乱的重装骑士挡住了。而重装骑士发现自己沉重的盔甲在泥地里就是个累赘。布锡考特元帅和阿尔布勒特骑士统帅是名义上的总指挥官,但实际上法军并没有一个真正的指挥系统或领导体制。不过,法军还是足够理智的,知道要等待英军主动进攻。

亨利举行了三场弥撒,在圣餐仪式之后向全军发表演讲。他说,“我来到法国夺取我应得的遗产”,而法国人已经发誓要切断每个英国弓箭手右手的3根手指,“让他们再也无法射出一箭”。尽管亨利的坐骑只是一匹灰色小马,但他头戴镀金的头盔,上面还有缀满珍珠、红宝石和蓝宝石的金冠,形象一定十分伟岸,令人印象深刻。他的军队回喊道:“陛下,祈祷上帝为您带来长寿,使您无往不胜。”毫无疑问,士卒们都非常爱戴亨利,相信他的才智,认为他一定能将自己从眼前的危难中拯救出去。

亨利希望法军先动手,好让其弓箭手发挥最大效用。但好几个小时过去了,法军依然按兵不动。大约9点,亨利命令托马斯·厄平厄姆爵士(一位“头发花白的老骑士”)率侧翼弓箭手向前,挺进敌军的攻击范围内。随后,亨利命令其余的部队向前挺进——“掌旗手前进!以耶稣、圣母玛丽亚和圣乔治之名!”英军在胸前划了十字、亲吻土地之后,步履整齐地向前越过烂泥地。大部分弓箭手“没有甲胄,只穿着紧身短上衣,把裤腿卷到膝盖上,腰带上挂着短柄斧、战斧或长剑;一些人光着脚,头上什么都没戴,一些人则戴着熟皮小帽”。他们在距敌军不到300码的地方停住了,把尖木桩往身前一插,便开始射击。英军的箭雨既迅速又密集,法军都低下了头,不敢抬眼。法军侧翼的重装骑士铤而走险,向英国弓箭队发起冲锋。如往常一样,弓箭对马匹的伤害最大,很多马开始不受控制地四处乱窜,那些冲到英军阵前的马又被6英尺高的木桩刺穿了——这些木桩和马的前胸一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