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亨利五世和阿金库尔 14131422(第11/13页)

1420年9月1日,亨利五世、勃艮第公爵腓力和查理六世举行了一场入城式,正式进占巴黎,开启了英国对巴黎长达15年的统治。在街道两旁,巴黎市民们向查理六世的“真儿子”欢呼,教士们高唱赞美诗;同时,三级会议通过了《特鲁瓦协定》,最高法院(the Parlement)宣布法国王太子因“可怕而邪恶的罪行”不能继承王位。蒙斯特雷描述了亨利五世在卢浮宫里过圣诞节的盛大场面,与查理六世在圣波尔宫的凄惨宫廷形成强烈对比。这位老国王又疯又脏,穿得乱七八糟,“几乎没有人照管”,被所有人遗弃,只剩下一些年老体弱的仆人和几个低阶随从。查理六世的廷臣们全跑到卢浮宫去了。这是一个艰难的冬天,粮食非常短缺,价格飞涨,面包的价格是往常的两倍,普通巴黎市民饱受饥寒折磨。巴黎的垃圾场全是来这里翻捡食物的小孩的尸体。“巴黎市民”写道,人们开始吃连猪都不屑一顾的泔水,狼群游过塞纳河,把新埋葬的尸体挖出来吃掉。在苦难中,英国入侵者的傲慢尤其令人厌恶。一位名叫乔治·夏斯特兰的勃艮第编年史家叹息道,这些英国人让巴黎变成了一座新“伦敦”,“不仅是因为他们的语言,还因他们举止粗鲁、言行傲慢。英国人走路都高高抬着头,就像一头雄鹿……”勃艮第贵族尤其不喜欢亨利冰冷又傲慢的态度;亨利还指责过法兰西元帅让·德·里拉当,因为他竟敢在回话的时候抬头直视亨利。

不久之后,亨利把巴黎留给埃克塞特公爵和500名守备军,偕王后回鲁昂过主显节,顺便向诺曼底的三级会议要钱。到了1月底,他们到达加莱,启程回多佛。

亨利五世离开英格兰3年半,回来时无论走到哪里都受到臣民的热烈欢迎,到处都在举办盛装游行,到处是葡萄酒喷泉。1421年2月23日,坎特伯雷大主教在威斯敏斯特修道院为凯瑟琳王后加冕。随后,国王与王后继续旅行,去往圣奥尔本斯、布里斯托,经赫里福德郡到什鲁斯伯里、考文垂和莱斯特。在北方,他们造访约克和林肯;在东昂格利亚,到过诺里奇和金斯林。这次旅行的真实目的是为战争筹集更多资金,特派员紧随其后,向教士、土地所有者、市议员举债,甚至还向村民和手工业者借钱。到5月初,他们总共筹集了3.8万英镑,其中2.2万英镑是由亨利的叔叔博福特主教提供的。议会当月在威斯敏斯特开会,讨论了英国臣民贫困窘迫的生活现状,但还是给亨利拨了更多的钱——普征“十五分之一”税,此外还对教士征收“什一税”。亨利一个子儿都不愿放过。第二年他去世的时候,为英国政府留下3万英镑赤字,另外还有2.5万英镑的欠债:这主要是因为战争的开销太大,而新占领地常常遭受劫掠,局势总是动荡不安,其收入无法抵销这些开支。

1421年4月,亨利五世收到了其弟、王位继承人克拉伦斯公爵战败身亡的消息。克拉伦斯公爵本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士,自1412年起就在法兰西土地上征战,但他生性冲动,嫉妒哥哥的辉煌战功。1421年3月22日,一个复活节前的星期六,当克拉伦斯公爵结束在曼恩河地区和卢瓦尔河两岸的劫掠,回到诺曼底的蓬蒂拉什吃晚餐时,他听说一支阿马尼亚克派军队就在附近的博热。亨利的“法兰西元帅”吉尔伯特·乌姆弗拉维爵士和亨廷顿伯爵都劝他先缓一缓,等弓箭手到齐后再发动进攻。但公爵责骂道:“要是你们害怕,就回家去守教堂墓地吧。”克拉伦斯公爵就带着不到1500名重装骑士,奔袭9英里去了博热。他一到博热,在通过库埃农河上的小桥时,就与敌军短兵相接,朝着高处的敌军发起冲锋,全然不顾自己的兵力只有敌军的一半,也不管脚下松软潮湿的土地。这支阿马尼亚克派军队里还有一支苏格兰军,由巴肯伯爵和威格顿伯爵率领。他们居高临下发起反冲锋。英军被逼退,在河岸边上重新整队,被打得七零八落。克拉伦斯公爵的头盔上有个冠饰,非常显眼,他很快就被砍倒了,手下许多士兵都被杀或被俘。乌姆弗拉维爵士和鲁斯领主与公爵一同战死,亨廷顿伯爵和萨默塞特伯爵被俘。索尔兹伯里伯爵来得稍晚,收殓了克拉伦斯公爵的遗体——这具尸体当时被装上运货马车,正准备送给法国王太子——并救回了那些还活着的人。

这次失败表明,英国人还得依靠传统的“弓箭手加重装步兵”组合才能获得胜利。一位同时代的英国人写道,自己的同胞之所以战败,“是因为他们没有带上弓箭手,而是想凭自己的力量战胜法国人。公爵被杀后,也是弓箭手赶来才捡回了他的遗体”。这次胜利对阿马尼亚克派来说是一次巨大的鼓舞,即便他们没占到什么长久性的便宜,但英国入侵者不可战胜的神话从此被打破了。法国王太子对廷臣开玩笑说:“这下你们怎么看这些贪酒、吃羊肉的苏格兰人?”——法国人曾经很瞧不上这些勇猛的苏格兰盟友。王太子还任命巴肯伯爵为法国骑士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