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东线潮涌(第2/11页)

他的顶头上司莱因哈特对此表示认可。然而,在得知东普鲁士大部分地区在几乎毫无挣扎——甚至未经他同意的情况下便被放弃时,陆军总参谋长、东部战线总司令海因茨·古德里安大将雷霆大发。古德里安出生在东普鲁士的维斯瓦河畔,从小便认定俄国是自己最为势不两立的敌人。他是个地道的普鲁士人,早已下定决心,要将他的国家从布尔什维克手里解救出来。尽管如此,当希特勒召其到帝国总理府,指责霍斯巴赫和莱因哈特叛国之时,他还是坚决地替两人辩解。

“他们应该被送上军事法庭,”元首说,“他们应该立即被解职,还有他们的幕僚。”

“我愿意拿我的右臂替莱因哈特将军担保。”古德里安答道,至于霍斯巴赫,他接着说,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被看成是一个叛徒。

希特勒对古德里安的说辞毫不理会。他当即免了莱因哈特的职,取而代之的这位则非同寻常。不久之前,这个人对自己陷入围困的部队说:“当形势变得绝望,你们不知所措之时,就以拳击胸,大喊:‘我是一名国社党党员,我能移山倒海。’”这就是洛塔尔·伦杜利克大将。他是奥地利人,是一位天才的军事历史学家。他举止潇洒,喜爱舒适的生活。他聪明敏锐,对希特勒应付自如。而对于他的部队来说,幸运的是,他还很称职。

此前,洛塔尔·伦杜利克右方的中央集团军群司令刚刚被希特勒剥夺了指挥权。当时古德里安同样对此事强烈反对,尤其是因为继任者是费迪南德·舍尔纳大将,希特勒的爱将之一。

舍尔纳是个身强力壮、乐观开朗的巴伐利亚人。他正需要这些品质来收拾刚刚接手的残局。他的左翼已被朱可夫摧毁,右翼也在科涅夫的进攻下动荡不已。他开始巡视前线和后方,更换了指挥官,改组了后勤系统,普遍震动了他所视察过的所有机构。在后方,他把文职人员从桌子后面赶出来,发给他们武器,这让人们对他怨恨不已。而在前线,士兵和年轻军官们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一位集团军群司令,因此,他赢得了下属的极大尊敬。他威胁道,如有逃兵,就地枪决;他答应,将最好的粮食和服装运到前线;他逢人便像朋友一样,轻拍对方的肩膀,这使那些旧式军官非常反感;他辱骂那些在他看来活该挨骂的将军,却把饼干和糖果发给士兵吃。

对于希特勒来说,舍尔纳就是拿破仑的内伊元帅(4)。在1月27日之前,舍尔纳已经通过他极度非常规的方式,将中央集团军群拼凑成了一条摇摇欲坠的战线。无论如何,这终究是一条战线,它一度顶住了俄国人势如潮涌的可怕进攻。当然,他没能堵住朱可夫在他和伦杜利克之间打开的危险缺口。朱可夫,是德国人最害怕的俄国人。

这是古德里安最为担忧的问题。他对希特勒说,要阻止朱可夫的装甲部队那势不可当的进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立即组建一支应急集团军群,去堵住舍尔纳和伦杜利克之间的缺口。古德里安希望,这支队伍可以由陆军元帅马克西米利安·冯·魏克斯指挥,他是一位杰出骁勇的长官。希特勒同意组建这样一支新集团军群,但他认为,魏克斯已经筋疲力尽。“我怀疑他是否还能够执行这样一个任务。”他说,并且提议把这项任务交给党卫军全国领袖海因里希·希姆莱——德国拥有至高权力的第二人。

古德里安甚为愤怒,他抗议道,希姆莱毫无军事经验。希特勒反驳说,党卫军全国领袖是一位伟大的组织者和管理者,单凭他的名字就能激励士兵们誓死战斗。古德里安决心避免“在不幸的东部战线干出这样的蠢事”,继续直率地坚持自己的反对意见。他的固执激怒了武装部队最高统帅部参谋长、陆军元帅威廉·凯特尔。同僚们总是嘲弄凯特尔,按他名字的德文谐音给他起了一个意为“奴才”的绰号。

希特勒的态度同样强硬。他说,希姆莱作为预备军司令,是唯一有能力在一夜之间组建一支大型部队的人选。言外之意,希姆莱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他仍然可以绝对信任的人之一。

对元首提出的任何倡议,希姆莱都表现出一种盲目的热情,此时,他又以同样的热情接受了这项任务。他宣称自己要把俄国人堵截在维斯瓦河。与之相应地,这支新部队被命名为维斯瓦河集团军群。希姆莱乘坐专列前往东部战线。在距柏林五十英里处,他渡过了奥得河,然后继续前进,停在了但泽南边的一个地方,这里距维斯瓦河仅有咫尺之遥。要堵截朱可夫,他只有寥寥几个参谋和一张过时的态势图。除了几支分散的部队外,维斯瓦河集团军群纯属纸上谈兵。几个新建师抵达后,希姆莱接受了错误的建议,开始架设一道从维斯瓦河到奥得河的东西防线。这道防线只能为北面的波美拉尼亚提供保护。换句话说,希姆莱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侧门,却让正门四敞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