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凡尔赛、魏玛和啤酒馆政变(第2/14页)

现在,正当祖国命运危在旦夕的时候,一条秘密电话线路又把他们联系在一起了。就在当时当地,这位社会党领袖和德国陆军的第二号人物订了一个秘密协议,这个协议虽然过了很多年才为世人所知,当时却要决定这个国家的命运。埃伯特答应要结束无政府状态,镇压布尔什维主义,按原有传统维持陆军。格罗讷则保证陆军支持新政府巩固自己的地位和实现它的目标。「陆军元帅(兴登堡)仍旧愿意担任总司令吗?」埃伯特问。

格罗讷将军回答说他仍旧愿意。

「请你向元帅转达政府的谢意,」埃伯特说。

德国军队得救了,但是共和国却在诞生的头一天就没有救了。将军们,除了格罗讷自己是光荣的例外和其他少数人以外,是决不会向共和国效忠的。最后,他们在兴登堡率领下,把共和国出卖给了纳粹党人。

但是,在当时,可以肯定,不久之前俄国发生的情况,使埃伯特和他的社会党的同志惶惶不安。他们不想变成德国的克伦斯基。他们不想被布尔什维分子代替。在德国各地,正如在俄国一样,士兵和工人委员会纷纷成立,掌握了权力。正是这些委员会在十一月十日选举出来一个人民代表委员会,由埃伯特为首,负责暂时管理德国。十二月,德国第一届苏维埃代表大会在柏林召开。代表大会的成员是全国各地士兵和工人委员会派出的代表,它要求把兴登堡撤职,废除正规军,代之以一支民防队,其军官由士兵选出,归人民代表委员会管辖。

对兴登堡和格罗讷来说,这大过分了。他们拒绝承认苏维埃代表大会的权力。埃伯特本人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来贯彻代表大会的要求。但是陆军为了保持自己的生命,要求它原来同意支持的政府采取比较积极的行动,在圣诞节前两天,在共产党的斯巴达克斯团控制下的人民海军陆战队师占领了威廉街,冲入总理府,割断了电话线。但是通向陆军司令部的秘密线路仍旧畅通,埃伯特通过这条线路求援。陆军答应派波茨但卫戍部队前来援救,但是在它到达以前,哗变的水兵们已经退到他们设在当时仍由斯巴达克斯团据守的皇宫马厩的营房中去了。

斯巴达克斯团,在德国两个最有本领的煽动家卡尔·李卜克内西和罗莎。卢森堡的领导下,继续争取成立苏维埃共和国。他们在柏林的武装力量日益壮大。在圣诞节前夕,海军陆战队师轻而易举地击退了从波茨但开来的企图把他们驱出皇宫马厩的正规军。兴登堡和格罗讷催促埃伯特履行诺言,镇压布尔什维分子。对这件事,这个社会党领袖大乐意做了。圣诞节后两天,他任命古斯塔夫·诺斯克为国防部长,从这项任命开始,事态就按照凡是知道这位新任部长的人都能预料得到的逻辑发展了。

诺斯克是屠夫出身,在工会运动和社会民主党内一步步向上爬,一九○六年成了国会议员,被认为是党内军事专家。他也被认为是激烈的民族主义者和铁腕人物。巴登的马克斯亲王派他去平定十一月初在基尔发生的海军哗变,他完成了这项使命,诺斯克身躯魁伟,面目凶狠,体力过人,然而智力低下,正如他的敌人所说,这是他的行业的特点。他在被任命为国防部长那一天就宣布「总得有人当警犭」。

早在一九一九年一月,他就开始下手,在一月十日到十七日之间——后来在柏林有一个时期称这七天为「血腥的一周」——正规军和自由团在诺斯克指示下和冯·卢特维茨将军的指挥下击溃了斯巴达克斯团。罗莎·卢森堡和卡尔·李卜克内西被近卫骑兵师的军官俘获杀害。

柏林战事结束后,德国全国马上举行国民议会选举,这届国民议会的任务是起草新宪法。这次选举是在一九一九年一月十九日举行的,选举结果表明,中产阶级和上层阶级在发生「革命」后两个多月的时间内已经恢复了一些勇气。过去由于没有任何其他集团愿意分担责任而单独执政的社会民主党(多数派和独立社会党)在三千万选票中获得了一三八○万张选票,在国民议会四百二十一个议席中赢得了一百八十五个议席,但是距多数席位相差还很远。显然,新的德国是不能单靠工人阶级来建立的。两个中产阶级政党——代表罗马天主教的政治运动的中央党和十二月间由原来的进步党同国家自由党左翼合并的民主党一共得了一千一百五十万张选票,在议会中占一百六十六个议席。两党都声称拥护一个温和的、民主的共和国,虽然当时相当一部分舆论是主张君主政体最后复辟的。

至于保守派,他们当中有些领袖在十一月藏匿了起来,另外一些领袖如冯·维斯塔普伯爵则乞求埃伯特的保护。他们的选票虽然有所减少,但是却表明绝没有被消灭。他们改名为德国国家人民党,获得了三百万张选票,四十四个议席;他们的右翼盟友国家自由党(也已改名为德国人民党)得到近一百五十万张选票,十九个议席。这两个保守党派虽然肯定处于少数党地位,但在国民议会中赢得了足够的议席来发表政见。事情也确实是如此,国民议会刚刚于一九一九年二月六日在魏玛开会,这两个政党的领袖就起来为德皇威廉二世以及他和他的将领们领导战争的情况辩护。人民党领袖古斯塔夫·施特莱斯曼当时还没有像后来有许多人所认为的那样变心转意。在一九一九年,他仍旧被认为曾经是最高统帅部在国会中的喉舌——像大家所称的那样,是「鲁登道夫的青年人」——激烈地拥护采取并吞政策的人,狂热地主张进行无限制的潜艇作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