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纳粹党的诞生(第2/12页)

一九一八年十一月他心爱的祖国所遭到的灾难,使他更加不能忍受。在他看来,正如在几乎所有德国人看来一样,这场灾难是「极其荒谬的」和平白无故的。德军并没有在战场上被打败。它是背后中了国内卖国贼的暗剑。

这样,希特勒和许多德国人一样,对于「背后中了暗剑」的传说,慢慢形成了一种执迷不悟的信仰。这一传说日后在破坏魏玛共和国和为希特勒的最后胜利铺平道路方面比任何其他事情都起了更大的作用,这一传说纯属子虚,总司令部实际首脑鲁登道夫将军在一九一八年九月二十八日坚决主张「立即」停火,他的名义上的上级冯·兴登堡陆军元帅支持他的主张。在十月二日在柏林由德皇威廉二世主持的御前会议上,兴登堡重申总司令部关于立即停火的要求。他说:「军队不能再等待四十八小时。」兴登堡在同日写的一封信中断然声称,军事形势要求「立即停止战斗」。根本没有提到「背后中了暗剑」。这位德国伟大的战争英雄表示相信这个神话是后来的事。在战争结束一年后,一九一九年十一月十八日在国民议会调查委员会的一次调查会上,兴登堡宣称,「一位英国将军说得很不错,德军是『背后中了暗剑』」。

事实上,由巴登的马克斯亲王领导的政府不顾鲁登道夫的停战要求,坚持了好几个星期之久,因为在九月底以前,总司令部一直没有把恶化中的军事形势告诉给政府。

只有在两次大战之间在德国呆过的人才知道德国人民相信这个令人不能置信的传说的普遍程度。能够揭露这一传说不确的事实遍地皆是。但是右派的德国人不愿正视这些事实。他们从来没有停止叫喊过,有罪过的是「十一月罪人」——这是希特勒深深地打入人民心坎中的一个称呼。在他们看来,德国军方狡猾地卑怯地诱使共和国政府签订军事领袖坚决主张签订的停战协议,后来又劝告政府接受凡尔赛和约,这些事实都是无关紧要的。而社会民主党在一九一八年接掌政权是十分勉强的,而且完全是为了要保全国家,使它不致于陷入势将导致布尔什维主义的极度混乱状态。这一点似乎也是不重要的。德国的崩溃不是社会民主党的过错。责任完全在于掌握政权的旧秩序。但是千百万德国人都不愿承认这一点。他们要为战败、为他们的耻辱和悲惨处境寻找替罪羊。他们很容易使自己相信。替罪羊就是签订了投降协议和建立民主政府并废除原来专制政体的「十一月罪人」。德国人容易受骗是希特勒在《我的奋斗》中常常讲到的一个题目。他不久就要充分利用这一点。

一九一八年十一月十日那天晚上,那位牧师离开帕泽瓦耳克以后,阿道夫·希特勒「接着过着可怕的日子,甚至更加可怕的夜晚」。「我知道,」他说,「一切都完了。只有傻子、骗子、罪人才希望敌人能发慈悲。在这些夜晚,我的心中滋长了仇恨,对那些干出这件事来的入的仇恨——卑鄙的堕落的罪人!我越是想在这个时刻弄清楚这件荒谬的事情,我越是感到愤慨和羞辱。同这种悲惨境遇比较起来,我的眼痛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我终于看清了我自己的前途。我决定投身政治」。

结果证明,不仅对希特勒,而且对整个世界,这都是一个命运攸关的决定。

一 纳粹党的发端

这个年方三十的奥地利人,无亲无故,无产无业,既无一技之长,也从无正常职业,在政治方面更无任何经验,他要在德国谋政治方面的发展,前途是一点也不光明的。在开始的时候,有一个短短的时期,希特勒也明白这一点。「好多天以来,」他说,「我一直在考虑应该怎么办,每次考虑结果总是清醒地认识到,像我这样一个无名之辈,要采取任何有益的行动,连最起码的基础也不具备。」

他在一九一八年十一月底回到慕尼黑,发现这个寄寓的城市几乎面目全非了。这里也发生了革命,维特尔斯巴赫朝的国王也已经退位。巴伐利亚现在落在社会民主党的手中,他们成立了一个巴伐利亚「人民国」,以库特·艾斯纳为首,他是生于柏林的一位流行的犹大作家。艾斯纳在慕尼黑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长着一脸灰白色的大胡子,戴着夹鼻眼镜,头上是一顶黑色的大帽子,个于却特别矮小。他在十一月七日那天带领了几百个人,大摇大摆地经过街头,不发一枪就占领了议会和政府的所在地,宣布成立共和国。三个月后他被一个年轻的右派军官安东·阿尔科一凡雷伯爵所暗杀。工人们于是成立了一个苏维埃共和国,但是寿命不长。一九一九年五月一日,柏林派来的正规军和巴伐利亚「自由团」义勇军开进了慕尼黑,推翻了共产党政权。为了报复苏维埃枪杀十几名人质,他们屠杀了好几百人,其中也有许多非共产党人。虽然在名义上暂时恢复了一个以约翰内斯·霍夫曼为首的温和的社会民主党政府,巴伐利亚政治中的真正权力已转入右派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