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逼入绝境(第4/9页)

砰!门突然开了。我几乎从我宽大的阿富汗衬衫里蹦了出来。他们又回来了吗?他们是来处决我吗?我还能站起来拼命战斗吗?但这次来的是萨拉瓦。我必须问问自己,他到底是什么人?是他告的密吗?他是基地分子的人吗?还是基地分子恰好在没人的时候闯了进来?

我当时还没有"洛克海"法则的概念。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法让我明白,不管怎么样,我别无选择,只能信任他们。这是我唯一的生存机会。萨拉瓦提着一盏小灯,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几个朋友。以我现在的状态,在这么微弱的光线下面,我看不清他们,但我能感觉到他们在干什么。

三个村民把我从地板上抬起来朝门走去。我能看见他们的影子投在泥墙上朦胧而可怕,说老实话,那简直像是电影《天方夜谭》里的场面。马库斯现在被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抬去见恶魔了。我当然不知道他们是接受了村里那位长者的命令,要把我带出村子,以防基地组织无视那条古老的法则,决心用武力把我带走。

一出了村子,他们就熄灭了提灯并展开了战斗队形。两个人端着AK47走在前面,一个人拿着AK走在后面。包括萨拉瓦在内的另外三个人抬着我走出村子,沿着小路向山下走去。那是很长一段路,我们可能走了一两个小时,但他们就像布什曼人或贝都因人那样,好似不知疲倦。

最后,我们沿着另一条小路一直走到一条河边―我猜就是我遇见他们时的那条河―就在瀑布的上游。我一定重的要命。我不禁再一次惊叹他们的力量。

到了河边以后,他们停下来调整了一下姿势,随后在这个无月的夜晚,在一片死寂中抬着我过河。这时我只能听到水声,此外另lJ无声响。到了对岸,他们一刻不停,抬着我穿过树木的间隙,朝一个陡坡上走去。在白天,这里一片郁郁葱葱,异常美丽。我曾经见过那美丽的景色,即便在黑夜,我也能感觉到这片长满灌木和获类植物的绿色介11境。最后,我们到了一个山洞里。他们把我放在地_匕我试着跟他们说话,但他们看不到我的手势,也听不储我的话,所以我的努力是徒劳的。但我最后还是让萨拉瓦明白我有糖尿病,必须随时喝水。我猜对于干渴的恐惧一直是我心中最大的梦魔,而当时我知道自己不可能走到那条河边。他们把我抬到山洞的后半部分,把我放下。我猜当时大概是清晨四点钟。当天是6月30日星期四。他们没有给我留食物,但他们给我找来了一个盛水的容器―个很旧的百事可乐瓶子,那是这个星球上气味最难闻的一个玻璃制品。我觉得那以前肯定用来盛过羊粪。但我只有这个好像是从下水道里捡来的瓶子,而且它里面装满了水。

我不敢用嘴唇捧着个瓶子,害怕得_七伤寒。我就像那些西班牙人喂牛一样,把瓶子高高地举起来,然后把里面的液体倒进我的嘴里。我没有食物,也没有武器,萨拉瓦和他的人已经回去了。我担心他们已经决定把我丢在这里,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萨拉瓦告诉我他五分钟后就回来,但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我在黑暗中独自一人躺在洞底的岩石上,冷得直发抖,不知道下一步等待我的是什么。

在那个夜晚,我崩溃了,彻底丧失了信心,开始因为恐惧而无望地抽泣,完全丧失了抵抗力。我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里诺看到我这个样子肯定会踢我的屁股的。不过我希望他踢我右半边,不要踢左半边的屁股。

我一直在想摩根,拼命想跟他交流,乞求上帝让他听到我内心的声音。天很快亮了。萨拉瓦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了。耶稣基督!他们把我丢在这里等死了;摩根不知道我在哪里,也不知道我是死是活;我海豹突击队里的兄弟们也离我而去了。

我本来会一直胡思乱想下去,但这时候一群黑色的阿富汗大蚂蚁突然开始咬我,一下子把我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虽然我自己已经放弃了,但决不甘心被这些蚂蚁活活吃掉。我撑起身体,用我的百事可乐瓶子把它们碾死。

大多数蚂蚁很可能是被瓶子的臭气熏死的,但不管怎样,我的确打死了很多蚂蚁,把它们暂时赶走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任何人来。没有普什图族人,没有萨拉瓦,也没有基地分子。我开始感到绝望。蚂蚁又爬回来了,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对它们发动全面攻击了。我开始有选择地进行攻击,用我的百事可乐瓶子杀死那些带头的蚂蚁。我在洞底找到了一块尖利的石头,我痛苦地向左边侧着身子躺下,用两个小时的时间在我牢房的墙上刻下了基督山伯爵的名言:上帝必会予我公正。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仍然相信这句话。上帝现在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但我仍然活着。也许上帝马上就会给我帮助。上帝的举动总是莫测高深。但现在就连我的步枪也不见了,我的希望也开始渐渐破灭了。早上快到八点钟的时候,我刚刚要睡着,周围的一切突然活跃起来。我能听见羊脖子上的小铃档在叮当作响,这些羊好像就在我的头顶上。砂石开始不停地落在我身上,我一下意识到原来我藏身的山洞是没有洞顶的。我的头上就是蓝天,我能听见那些山羊朝山上走去,它们蹬下的沙子不断落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