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博古与毛泽东(第2/2页)

“这次转移,比预想的困难,湘江一战损失太大,除了敌人强大的客观原因外,主观指导上肯定有很多不当,有很多教训可以吸取。”博古点到此处,不再多讲,以试探对方的反应,引出对方的论点。

“应该很好地加以总结了。”王稼祥坦直地说,“像这样马不停蹄当然不行,静不下来嘛,要有个相对的安定环境……”

“我们(指“三人团”)也正在思考这些问题。”

“思考是纠正失误的前提,”毛泽东弹弹烟灰,“找出个所以然来嘛。魏征的话是对的:思所以危则安矣,思所以乱则治矣,思所以亡则存矣。我们也要想想为什么失利嘛。找出失利的原因来就好办了。”毛泽东不愿给博古太强的刺激,把失败说成了失利。

“总结主要是找主观原因,”王稼祥说,“客观困难是明摆着的,强调客观容易忽视主观。”

谈话进行得极为勉强,说的也都是不咸不淡、没滋没味的话。就像一辆负有重载而缺少润滑油的车,每推动一步,都吱吱嘎嘎响一阵,使人感到吃力,甚至不堪忍受。虽然不能说完全言不由衷,却的确称得上话不投机,双方都保持着礼节上的客气,内心却在拉大距离。说一句,掂几掂,越谈越有一种疏远感。

博古知道王稼祥话中所指,觉得很不舒畅。他已经预感到统一认识之难了。“当然要重视主观原因,”一种强烈的辩护的意愿在博古心中挣扎,他用略带反驳的口吻说,“客观原因也不能忽视。总结,要全面。片面,不容易找出真正原因,也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三人的交谈戛然停车,这种六目相视、面面相觑的情状,实在叫人难受。

“失利也不是全是坏事嘛,”毛泽东懒散地在藤椅里伸展开四肢,悠然地说,“《周易》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坏事变好,而是事物的辩证法嘛……”

博古一时很难领略这段话的深意,也不知这段话指向何在,但他却掂出了它的分量,似乎也察觉了毛泽东隐秘的心境。博古对中国古典哲学研究太少了,无言以对。他极不适应这种场合,便借口去看看洛甫,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