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与命运相搏到底 (湘西会战)(第11/12页)

在严酷的环境中,大多数官兵表现得坚毅勇敢,很多人在出击前都留下遗书,嘱咐留守的战友,自己一旦牺牲,请对方将遗书及遗物寄给家人,然而也有人经受不住考验,临阵慌了手脚。

当时一些基层部队里已经增加了指导员这一职位,国民党军队的指导员跟共产党军队不太一样,他们发挥不了太多的政治教育职能,一般充当的都是军事副手,比如连指导员又被称为是副连长。某营一名排长阵亡,营长便命令连指导员代理排长,率领该排占领高地。谁知指导员口口声声说他是政工人员,不该带兵打仗。

营长再三下令,甚至说如果你不服从军令就要枪毙。这名怂货死活都不肯上去,而且整个人已经被吓到了语无伦次。营长被气得暴跳如雷,当场让人对他予以正法。

得知还要继续坚守,各部队都重新进行了精神动员,当然动员的方式各式各样。一名指挥官反复对部下强调,防守阵地背后就是芷江,而确保芷江的安全关系到中国军队能否掌握制空权,“比一般城镇要紧”。

他还说,如果一线兵团战斗不力,致失芷江,随之而来,大后方重庆就会受到最大威胁,并因此影响盟国各个战场的形势发展,从而推迟对日作战的最后胜利。

当时同盟国正在美国旧金山举行联合国会议,目的是起草《联合国宪章》。中国作为联合国的发起国,已经被确定为五大常任理事国之一,这是近代史上从未有过的大事件,是中国在抗战中用浴血奋战和惨烈牺牲所换来的成果,显示着中国国际地位的今非昔比。指挥官用这则消息来激励官兵:“与会的各国,对我们这次湘西芷江的作战是非常关心的。我们一定要打好这一仗,一定要使我国参加会议的代表们,既能够昂首阔步地走进会场,也能够在会议上受到各个大国的尊重。”

一语已毕,群情激奋。一名军官马上站起来表示:“就是战死也要同敌人拼一拼!”紧接着又一名军官大声疾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败来犯的敌人!”

指挥官在军中任职四年,自言还是第一次听到部下发出如此愤怒的吼声,第一次经历这样激动人心的场面。

八年来,这个国家的人民有过太多痛苦的失败,支撑着他们与命运相搏到底的,正是浸润于血液中的那一份勇气和坚强。

坂西的日子渐渐难过起来。最初是北路的重广支队受阻,猛攻了两个星期,才前进了不足25公里。不过这还可以认为是只有北路遇到问题,其他各路尚进展正常,坂西在给第一一六师团、第五十八旅团的电报指示中,也都明确要求仍按原计划执行。

但是很快日军第五十八旅团便在武冈城下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坂西嫌该旅团行动缓慢,未能有力地策应第一一六师团,因此他命令旅团急速西进,以截断中国军队在雪峰山区向西的退路。

日军第五十八旅团遵令而行,将正在围攻武冈的一个步兵大队从城下撤出,与旅团主力会合后,朝武冈以北发动进攻。集结于雪峰山区的中方第五十八师主力立即奉命出击,其前卫第一七三团首先在武冈城西北的茶山坳与日军遭遇。

早在长衡会战打响时,张灵甫就已晋升为第七十四军副军长,只是因为战事正紧,所以还一直兼任第五十八师师长。那次会战结束后,他即卸下兼职,以后又像邱维达一样,先后进入青年军干部研究班(又称将官队)、陆军大学将官班进修。第五十八师现任师长为蔡仁杰。根据接战时对方无炮火支援的情况,蔡仁杰和幕僚们分析,蹿入茶山坳的日军仅为一个无特种部队配备的步兵联队,五十八师有予以围歼的条件。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无法使用强大兵力,于是蔡仁杰一边下令第一七三团以一部与敌人保持接触,阻敌前进,一边做好第二天对日军进行围歼的准备。

第一七三团仍是围歼战的主力,师部在该团背后设置指挥所,副师长亲自率参谋人员及美军对空联络官进驻,通过向第一线及预备队架设的电话指挥作战。

当晚,五十八师所属三个团全部到达指定出击位置。进入茶山坳的日军也占领了高地,并彻夜构筑出坚固的野战工事,双方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厮杀蓄积力量。

前仆后继

拂晓,第一七三团开始攻击,向日军主阵地进行冲锋。第一线部队都随身带着对空布板,根据攻击进展沿线铺设,同时他们还以电话通知指挥所内的美军对空联络官,以指示空军的打击目标。

当步兵冲锋时,中美空军不仅对日军主阵地进行轰炸,还使用二十毫米口径重机枪进行轮番扫射。

按照原计划,部队应于中午十二点以前完成歼敌任务,但事与愿违,直到中午时分,第一七三团都未能冲垮日军阵地,也未能迫使其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