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斗南苑 ——北平陷落前二十九军的最后一拼(第2/10页)

所以,日军无论如何也要“教训宋哲元”,同时实现占领平津的目的。而这时中国方面也不再肯作退让。于是,全面抗战就此爆发。

意识到和中国军队的战斗不可避免,日军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北京的南方。

日军绘制的当时华北地区中国军队布防图(重绘)。其中实线部分是二十九军所部,虚线是其他北方军阀部队。按照日本防卫厅防卫研究所记录,当时的二十九军,共有兵员七万八千三百多人,但因为装备的原因,总的战斗力不及日军一个师团。事实上,战斗打响以后,其他北方军阀部队始终按兵不动,坐山观虎斗,二十九军成了孤军奋战。

实际上,当时二十九军主力四个师的部署宛若一枝巨大的三叉戟,西侧是张家口的刘汝明第一四三师,东侧是天津的张自忠第三十八师,中央,包括北平和北平以南直到保定,是冯治安的第三十七师,这是三叉戟的三个刃,前面还有一个独立第三十九旅作为屏障。三叉戟的柄,则是河间、大名一带担任预备队的赵登禹第一三二师。

从上面的部署可见,第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颇通兵法,并没有把兵力完全集中于北平。这个布局中央相对较弱,两翼较强,后方也有强力的预备队。如果日军先取中央冯治安部,则可能遭到两翼和后方刘、张、赵三路夹击,若是先取两翼,其威胁对宋部核心的北平地区又鞭长莫及。外围还有其他北方军阀万福麟、冯占海等部,一旦开战也可期待获得他们的策应。

可惜,布阵虽好,但天下没有必胜的阵法。宋哲元的这个三叉戟阵法,在七七事变以后,可说纯粹被他自己搞得七零八落。

要说宋哲元没有与日军作战的勇气是不正确的,二十九军上下的抗日热忱,与这位军长的默许有密切关系。但是,他确实缺乏和日军决一死战的精神。七七事变爆发后,宋哲元迟迟不肯从乐陵老家的“守孝”中返回任上,只是让部下与日军委蛇。到任后他又拒绝中央军北上增援,一再向日军表示欲让步求和解,即便作战,也是“只应战,不挑战”。这些做法都使第二十九军领导层思想不明,严重影响了对日作战的全面展开。张克侠回忆,当时南京方面向宋哲元要对日的作战计划,宋根本拿不出来。

与宋哲元千方百计与日军和谈不同,日军的增援部队源源不断,川岸二十师团、关东军的两个旅团利用谈判期间纷纷就位,对二十九军形成了战略的切割包围。而日军的眼光,也就瞄在了二十九军三叉戟戟头与戟杆相连接的地方。

这个地方,就是南苑——战前二十九军军部机关的所在地。

南苑,在北平正南,是二十九军在北平南方的大本营。如果说宛平城是北平南方大门的锁,卢沟桥是开锁的钥匙,那么,南苑,就是这扇大门的门枢。所以,卢沟桥失守后二十九军并不十分惊慌,依然有何基沣旅反击的后手。因为即便丢了宛平,只要南苑这个门枢还在,二十九军依然有可能看住自己的南大门,也就是说,依然有和日军继续周旋的本钱。但一旦丢了南苑,整个大门就会轰然倒下——日军在北平东南西南的部队打成一片,北平便成为日军的囊中之物了。

所以日军华北驻屯军司令官香月清司作出的总攻计划,将主力整整一个第二十师团加一个步兵联队,都用来攻打南苑。

从中日双方的记录来看,可以发现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在日军进攻南苑之前,曾经给第二十九军预先通了气。

日方当时的华北驻屯军参谋长桥本通回忆,在预定27日开始进攻南苑的前两天,香月清司授意属下便装到和二十九军关系密切的中国要员家中,转达了日军即将发动攻击的消息。

所谓兵贵神速,兵行诡道,怎么会进攻前预先通知敌人呢?这在战争中实在是令人费解的行为。

但是,日方的评论认为,这正是体现了香月清司是一名“中国通”的地方。

香月清司作出这个决定,首先,是他认为南苑之战没有悬念,如果打,日军会以轻微代价拿下这一要地。因此,让二十九军知道他要攻打南苑,对日军整个行动并没有多大风险。

他有如此把握,和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这一阶段的表现大有关系。

七七事变后的两三个星期里,虽然二十九军与日军战斗不断,宋哲元却始终忙于“政治解决”,军事布防上毫无变化,更无主动部署。战场上和日军对抗的,仅仅是一个三十七师,另外三个师按兵不动,三叉戟根本就没有舞起来。宋哲元的想法是愿意做出一定的让步妥协,但是不能交出宛平。日军威胁宛平他是要打的,而且三十七师一直打得不错。如果日军同意停战,可以把责任推到三十七师身上,用三十八师或者一三二师和三十七师换防,就可以达到不伤筋骨保住地盘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