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谁主浮沉 第二十九章 碎魂

看着躺在病床上,脸上苍白得再也没有一丝人色,必须要依靠维生设备,才能让心脏继续跳动的母亲,风影楼真的要疯了,他劈手抓住面前最大的弟弟,嘶声吼道:“临走前我说了什么了,我要你们好好照顾妈妈,我要你们保护她,你们当着我的面,把头写得像是个拨浪鼓,结果呢,我才走了几天,这就是你们的照顾,这就是你们的保护?”

“砰!”

风影楼一拳把面前最大的弟弟打得连继倒退了十几步远,如果不是拳头就要落到对方脸上时,他看到了弟弟眼睛里的悲伤和委屈,他这愤怒到极点的一拳,真的可能会把自己这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直接打死!

不再理会眼前几个面对他,连头都不敢抬的弟弟妹妹,风影楼走进了特护病房,坐到了自己的妈妈面前。

其实,真的不能他那些弟弟妹妹,他们在风影楼不在的那几天,同样被折腾得筋疲力尽了。

风影楼出去后,一群人突然来到了家里,他们是风红伟收留的那批为了逃避计划生育,而在大山里,替他种林护林的山民。这些人拖儿带口跑到风红伟的家里,要求按照风红伟和他们事先约定,立刻给他们发放遣散费。

纪检伟针对风红伟的“双规”命令正式生效后,纪检伟专门抄查了风红伟的家,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在这个家里,他们竟然只找到了区区三百块钱现金,连带存款都加上,都不足一万元。

从不把贪污的钱带回家里,更不会用在家里的风红伟,和他的妻子用两个人的工资,养活整整九个人,坚持让七个孩子接受正规教育,在学杂费越来越贵,书本越来越贵,忽悠人的东西越来越多的今天,他们这个家里的资金周转,当然是越来越捉襟见肘。

在这种情况下,风影楼的妈妈,当然拿不出几万块的“遣散费”。当她面色惨白的对着这些不知道听了谁的煽动,气势汹汹找上门来讨债的人,低下了自己的头,小心解释时,她的弱不禁风,她的小心翼翼,她低哑的声音,却没有获得任何同情与包容。那几户因为风红伟的收留,才不用继续在外面流浪,不用每天和城管与及联防队打游击战的超生游击队,立刻爆发了。

男人瞪起了眼睛挽起了衣袖,女人索性往地上一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放声痛哭,在那里大声指责风红伟不讲信用,指责风影楼的妈妈为富不仁,指责她这个官太太,明明从老公那里拿到了大把的好处,私藏了天知道几百万甚至是几千万的脏款,却不愿意拿出一点点,让她们这些就是为了生一个男孩,而背井离乡的可怜人能够继续活下去。

风影楼的妈妈一直咬着嘴唇听着,就连其中有个女人突然跳起来,把口水直接吐到了她的脸上,她都没有回应,只是用自己的双手,死死拉住了自己身边最大的儿子和女儿。

面对这种上门讨债的“老实人”,报警没有用,讲理没有用,哀求更不会有用。有用的办法,就是拿出钱,满足了他们的要求后,再请他们自己走人;或者干脆动用手中强大的力量,让他们发现,自己面对根本就是一个无法对抗,再执迷不悟下去,就必然死无葬身之地的恐怖力量,他们自然会知难而退。

风红伟死了,风影楼不在,这个家里,既没有足够的钱,也没有人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候,站出来为这个家庭撑腰,所以这些村民,就在风红伟的家里住下不走了。他们每天在屋子里大模大样的大惊小叫,他们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为了生一个儿子,不惜背井离乡,处于社会绝对最底层,每天见惯了别人不屑眼光的村民,在这个时候,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把他们这些年来受到的气,积下来的怨,对着屋子里的人发泄出来了。

失去了丈夫,因为风影楼的到来,勉强恢复了活力的妈妈,早已经心力交瘁,而这些人的到来,还有他们的指责,终于压断了她最后的心理防线。就是在那一天的晚上,她不动声色的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然后在夜间,趁着所有人都陷入沉睡,爬上了六楼的天台,从上面直接跳了下来。

她的遗书很简单,上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我没有钱,我们住的房子是公家的,如果你们看中了家里什么东西,就自己搬走拿去卖了吧。

母亲还有一封留给风影楼的遗书,写得也同样简单:小楼,我很高兴看到你长大了,你独立了,坚强了,真好。记得,帮我和你爸爸,照顾好自己的弟弟妹妹,至少,让他们能够混上一口饭吃,不要冷着了,饿着了。

她是幸运的,在黑暗中,她跳到了楼下的草坪上,但她也是不幸的,她整个人平平展展的落到了草坪上,整个人的脊椎骨摔成了三段,直接陷入了重度晕迷。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抢救,她总算被医生从死神的手里拉了回来,却变成了一个不能动,不能说,不能看,不能笑,不能哭的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