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男儿(7)

事发突然,紧追过来的贝勒府死士们也毫无思想准备。猛然间看见斯琴和赵天龙两人在临跳上马背之前先后软倒,竟然被吓了一跳。纷纷将脚步停在五六米外,挥舞着刀枪大声叫嚣,“赶紧投降吧,贝勒爷不会杀你们!”“龙爷,你是条好汉。但这次贝勒府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龙爷,咱们蒙古人和满人原本就是一家,你何必为了那些汉人……”

“闭嘴!”赵天龙用刀尖拄着地面重新站起来,对追兵怒目而视。“要战就战,少他妈的啰嗦!”

说罢,也不理睬众人如何反应。先用左手将斯琴送上白马的后背,然后抬起左脚,重新踩住马镫。深吸一口气,腰杆和大腿再度缓缓发力。

那东洋大白马是专门为军官培养的坐骑,头脑聪明异常。见自家主人动作远比平日生涩,竟然主动将腰向下塌了数寸,四蹄同时稳稳踩住地面,纹丝不动。

得到坐骑如此及时果断的配合,赵天龙接连发了两次力,终于重新坐在了马鞍上。强忍住肚子内的绞痛,他从自己身上扯下会见客人时才穿的长袍,拧成一根绳子,将斯琴捆在了胸前。然后挺直脊梁,刀尖前指,“让路,挡我者死!”

“哗啦啦!”众死士立刻潮水般后退,唯恐动作慢了,成为入云龙的下一个攻击目标。刚刚从会客室追出来的勃日贴赤那见状,气得七窍生烟。劈手抢过一把钢刀,抹断了距离自己最近一名死士的脖子。然后举起血淋淋的刀刃,声嘶力竭地咆哮道:“给我一起上,谁再退,我先宰了他!”

“那我就先宰了你!”赵天龙正愁找不到合适目标,立刻拨转马头,直接朝着他冲了过来。勃日贴赤那吓得魂飞天外,一边快步向后躲避,一边声嘶力竭地喊道:“拦住他,快给我拦住他。你们不要怕,他已经中毒了!我在他的酒里边下了毒药,日本太君给的特效毒药!”

“哗——!”死士们先是朝着他所在位置一聚,然后潮水般分散。一个个将头扭过来,满脸难以置信。

好在赵天龙这回也只是声东击西,只催动坐骑向他迫近了两步,就再度冲向了贝勒府的后门。沿途的若干蒙古侍卫狼奔豚突,竟无一人愿意再挡住龙爷的马头。

“呯!呯!呯!”后门口,几名预先安排在这里的伏兵果断地端起了三八大盖儿,冲着赵天龙胯下的白龙驹扣动了扳机。也不知道是白龙驹冲刺速度过快的缘故,还是他们过于紧张的缘故,连续三轮齐射,居然全都打在了地面上。打得马蹄下火星飞溅,却没能让白龙驹的速度减慢分毫。

眼看着白龙驹的铁蹄就要踩到自家头顶上,伏兵们嘴里发出“哇——”地一声惨叫。丢下步枪,撒腿就跑。连负责看守的贝勒府后门都忘记了栓,被赵天龙用刀背一磕,就四敞大开。马蹄腾云驾雾般跳过门槛,只留下一股黄褐色的烟尘。

“追,赶紧给我上马去追!快去!不要怕!他都是快死的人了,你们到底怕个什么?!”到了此刻,勃日贴赤那才发现自己上当,又羞又气,跳着脚催促。

除了川田国昭带过来的鬼子兵之外,没有任何人响应。所有贝勒府的侍卫,无论先前是支持他勃日贴赤那的,还是支持小阿尔斯兰的,都愣愣地看着他,失魂落魄。

成吉思汗的父亲死于一杯毒酒,所以自打成吉思汗一统蒙古各部之后,在酒宴上给客人下毒,就成了公认的十恶不赦之罪。即便长生天不降下惩罚,周围的其他蒙古豪杰们,也绝不会放过他!

而今天,勃日贴赤那却亲手将毒药放进了斯琴和赵天龙两个的酒碗里。并且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供认不讳。如果大伙还继续为虎作伥的话,以后有何脸面在草原上立足?!即便仗着日本鬼子的势,没人敢公然朝大伙脸上吐口水。待大伙蒙长生天召唤之后,又如何去面对极乐世界里的列祖列宗?!

“哇,哇——!”非但贝勒府的武士们被勃日贴赤那的丧心病狂给吓坏了,其他应邀前来赴宴的客人,也被惊得面如土色。甚至有个别的客人,当场就蹲了下去,伸出手指,拼命朝自家的嗓子眼里捅。几下过后,就将刚刚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全都给吐了出来。

“我,我只在斯琴和赵天龙的酒水里下了药。其他,其他都没有下,真的没下!”勃日贴赤那见此,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失了言。赶紧摆着手,大声补救,“真的,真的没下。不信,不信你们去问川田太君。他这次来贝勒府,目标只是斯琴和赵天龙,绝不会殃及无辜!”

“吆嘻!”川田国昭厌恶地瞪了勃日贴赤那一眼,不得不亲自出面收拾残局。“诸位,诸位大可放心。我大日本皇军恩怨分明,不会伤害无辜的人。即便是斯琴和入云龙,我也给他们提前预备好了可以解毒的特效针剂。只要他们现在就投降,马上就可以进行紧急注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