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5/10页)

“二弟呀,你也老大不小了,咋就不让爹娘省点心呢!”

马明满垂下头:“哥,我……我也没想到那小子那么不经打,哥,你……你得救我呀,我……我可不想蹲大狱啊!”

马明金一时也没了主张:“要是人命官司,那就不是蹲大狱的事儿子。”

马明满:“你是说得偿命?哥,这……这咋办啊?”

马明金与这个二弟,岁数相差不大,一起玩大的,兄弟间的感情自不用说,他见弟弟吓得要哭了,上前把弟弟按坐在椅子上,给弟弟倒杯水,见弟弟喝过水,情绪稳定些,他细问一番。

“你确定那个人真的死了吗?”

马明满:“老鸨子说他死了,我……我也没敢靠前啊!”

马明金:“死者是谁,你知道吗?”

马明满:“日本领事馆的,叫……叫犬养。”

马明金:“日本人?”

马明满知道哥哥讨厌日本人,精神有些振奋地:“对,是日本人,他要不是日本人,我……我还不打他了呢,这个犬养,太洋棒了,跟我来日本式的摔跤,我没听他那个邪,上去就是几炮子,接着又是几脚,把他踹到楼下去了……”

马明金没心思听弟弟所谓的壮举,思忖着说:“要是日本人,那就更麻烦了。”

马明满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又瘪下去。

马明金:“日本人不会善罢甘休的,这几天,你千万不能露面。”

马明满:“哥,我听你的,我……我就在你这儿,哪儿也不去。”

马明金给妹夫郑永清挂个电话,平时,两人若几日不见面,便在电话里聊上几句,还没等他说话,郑永清就先告诉他,明满出事了,马明金一听督军公署参谋长都传下命令,以为犬养肯定死了,事情闹大了。他没告诉妹夫,二弟在东大营,只吩咐妹夫,注意动向。放下电话,他叫来护兵,找身军服,叫弟弟穿上,派护兵护送弟弟,立即去渡口,乘船到对岸团山,那里驻着他的第三连,连长是他的亲信,他给连长打去电话,让他把弟弟带在身边,保证弟弟的安全。

马万川听说二儿子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但随即又有新的担忧。军营窝藏重犯,这要是让督军公署知道,那还得了?他对大儿子说,这不是万全之策,要想办法让二儿子离开军营。

马明金提议说,把弟弟送到北京或是天津卫,在吉林和黄旗屯两个车站上火车,那是不可能的了,他带几个兵,骑马护送弟弟,走出吉林市,找一个不惹眼的小车站……

马万川没等大儿子说完,摇头不同意,他说他了解这个二儿子,在自己身边,尚且如此,离开眼皮底下,那真成了脱僵野马,还有一点,那就是几年前,二儿子在天津卫,就与当地的地痞,混在一起,结下不少梁子,不得已,马万川又把他带回吉林。要是让他再返回去,故伎重演不说,弄不好真的丢了性命。

马明金:“爹,你老说咋办好呢?”

马万川:“唉!惯子如杀子啊,都怪我和你娘,打小太纵着他了,养成一身坏毛病,现在歪脖树长成了,再想顺溜过来,难啊!”

马明金劝慰:“爹,你老也别这么说,明满就是个贪玩,我问过了,是那个日本人先的手,要不然明满也不会……”

马万川:“你啥也别说了,咋回事儿,爹心里明白啊!”

父子俩儿对坐着,苦想着,所想的自然是如何平安而又妥善地安置好马明满。

马万川说话了:“这么着,你现在就回去,等天黑了,你带上明满,连夜去天岗常大杠子家,让他想法把明满安排一个小屯子里,记住,他们家的大院人多眼杂,不能住在哪儿,咱们不派人接他,千万不能让明满回来,你跟你常大叔说,就说是我说的。”

马明金欣喜地说这是个好办法,日本人和警察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会想到偏僻的山屯,他说这就去给弟弟收拾衣服之类的东西。

马万川:“你啥也不用给他带,你常大叔亏待不了他呀。”

马明金:“用不用跟我娘说一声?”

马万川想了想说:“不用了,过几天,我跟她透个风。”

当夜,马明金遵父命,亲自送弟弟去了天岗乡下。

半个多月过去了,日本领事馆,不,具体的应当说是酒井,见马家大院没什么动静,他有点沉不住气了,日本拓民,按移殖计划,越来越多,可是人多地少,吃饭都成了问题。为此,他来找郑廷贵,想探探口风。郑廷贵心里对酒井有些不满,但考虑多年朋友之谊,还有,女儿在日本,住在酒井家,他不可能因一点小事,伤了和气。不过,他也不傻,看出酒井的来意,干脆,来个东扯西拉,吃吃喝喝,就是不往那方面唠。让酒井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