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8页)

这是他们俩常躺常坐的地方,曾说过多少情话,做过多少趣事。李明强又折了回去,突然,他蹚出一个白色纸块。那是女人的用品,卫和平买过,叫卫生巾。李明强不忍看那上边的血污,抬起脚愤愤地将它踏入草里,接着又发现了许多卫生纸。

李明强的头“轰”的一声炸开了。这是块神圣的地方,每天太阳从九点照到十七点,是谁干了这《阳光下的罪恶》,亵渎了这块圣地?卫和平?不,不会。她怎么会来这个地方?难道不怕我发现吗?不是她,还有谁?

在李明强的记忆里,只有他与卫和平知道此地。他真的有点怀疑卫和平了,心里涌起了难言的酸楚。他曾怀疑过卫和平的拒绝是因为另有新欢,后来否定了,事实也做了回答。此时此地不由得勾起了他心头的邪念,卫和平是不是真有新欢?像她这么漂亮又有学位的女孩子,追求者一定很多。她会不会为了追忆他们俩在此地的恋情,带着那个男孩儿来了。当一个人的爱情饥渴到达了不得不回味那消逝了的热恋时,很有可能会体验那令人心颤的情感。

李明强在做着莫名其妙的设想,也在竭力地为卫和平辩护,竭力地排除那幻现在眼前分不清面目姓名的男孩儿。卫和平是爱他的,爱火洋溢在书信上和约会里。多少次约会他贻误时间,卫和平都原谅他。在他面前,卫和平永远没有怨言。对他的不乐意,也仅仅是没有学位罢了。卫和平爱他,要他,离不开他,该见面而没有见,会急坏她的。

有一回,李明强写信约卫和平上颐和园,约会的时间过了一个多小时,卫和平还没有来。李明强到北大也没有找到她,气得李明强上了北京图书馆。晚上回营,卫和平坐在他的桌前——卫和平上午去学校图书馆了,中午才收到李明强的信,整整在屋里等了他一个下午了。

那一次是农历正月十八,他们和好后的第三天。刚下过大雪,通往香山步兵侦察大队的那段公共汽车停开了。卫和平踏着积雪,整整走了八里地,小脸冻得紫红紫红的。李明强好可怜好心痛啊!要不是战友们都赶来问寒问暖,李明强会紧紧地把她拥入怀中的。卫和平说,想他,很想他。三个月来,她几乎都发疯了。她是不是在那三个月中,想得发慌了,跑到这里来,被坏人……

李明强的心猛地一颤。太可怕了!她说过,她一个人来这里寻过爱情的痕迹。她说过,她讨厌这地方!是不是……

李明强实在想不下去了,更不能在此写作了,头很热,脸很烧,脑子很乱。只有一点是清楚的,到北大去,到卫和平那里去,去看她,去问她,请她说明一切,说明她那“讨厌”二字的含义。

李明强昏头昏脑地走在山路上。不,谈不上走,那简直是在滚。他的脑海中只有卫和平,恨不得一步迈到卫和平的身边。

“站住!举起手来!”随着一声断喝,一团“红火”卷到了李明强的面前。

李明强纷乱的大脑一下子停止了思想,直愣愣地盯着那团“火”。不是由于惊吓,李明强的胆比他的头还要大。而是由于惊讶,他看到了她,是卫和平身着一身紫红色连衣裙站在面前,正冲着他嬉笑呢!

“平!”李明强丢下挎包,一把把卫和平搂入怀中,“你,你怎么来了。”

“人家说你背着书包上山了,我想你一定是……”

“别说了!快,快告诉我,你为什么说‘讨厌’,讨厌那块地方?”

“你怎么了?脸这么难看?”卫和平挣开李明强的手,没有回答他的话。

“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讨厌’那地方呢?”

“你——”卫和平那天所目睹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她刚上山时,那情景已经在眼前浮现好多次了,她甚至想到李明强要求她的时候。当看到李明强像个皮球从山上滚下来时,她故意躲在路边的灌木丛中拦住了他。

李明强的提问,又一次使她想到那荒唐的一幕,就一头扑进了李明强怀里,哪还管他脸色的好坏呢!她的呼吸加快了频率,胸脯一起一伏,脸颊涨得通红通红。

“你干么要问我这事儿?你今天到那地方去了?为什么又回来了?”卫和平在李明强的怀中喃喃地、语无伦次地一连打了三问号。

“我去了,看到很多卫生纸。平,告诉我,不论怎么,我都会像以前那样爱你的!”李明强抚摸着卫和平的头,声音很低很低。

“你都想了些什么呀?”卫和平推开李明强,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真要我告诉你?”

卫和平告诉了李明强那一幕,那少女在别人面前难以启齿的一幕。

不知道您是否到过闽北瓯县万木林自然保护区,不知道您是否知道那里有两棵奇异的树,它们离地五十厘米处紧密地贴在一起,然后分开;在五米高处又贴在了一起。这两棵树一棵主干是红色,另一棵主干是绿色。从树形上看也十分有趣,那“红衣汉子”骨骼强壮,皮肤粗糙;那“绿裙少妇”竟是圆润光滑,体形秀丽。如果没有亲眼见过这一奇观,请赶快抓住李明强和卫和平此时拥吻的镜头,那就是树的造型、树的版本,只是他们处在改革呼声最高的都市,着装变成了“男绿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