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4/7页)

“那你们想上哪儿玩?”李明强问。

“他们呀,想上‘王府井儿、中关村儿,蹲在路边看小妮儿;坐公汽、逛商场,趁着拥积蹭姑娘’。”肖明引用了当时地方小青年儿的一句嬉语。

“哈……”李明强笑了,骂肖明一句:“臭小子,哪诌来的黄段子!”骂完,转过身对张金河说,“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真得送你去见马克思了,让他老人家好好用手电筒照照你。”

“先让肖班长进禁闭室学条令、背毛主席语录吧,要不然,我们这帮新兵都让他带坏了。”张金河看是说给李明强听,实是回敬肖明。

“我看可以。”李明强笑着说。

“拟同意!”刘海龙跟着起哄。

肖明紧铲几锹,然后把锹头向地上一蹾,手腕一抖,一抓,就抓住了锹头根部的木头,冲刘海龙喊了一声:“‘你’同意,我不同意!”说着,用锹把在刘海龙屁股上轻轻敲一下,点着地上的雪说:“看见了,我们都铲过了,快扫。扫不完,别吃饭。”回过头来又对张金河说:“新兵蛋子!我背条令、毛主席语录的时候,你还叫解放军叔叔呢!现在,该背《邓小平文选》了,不紧跟形势,是你犯错误。那禁闭室,啥时候关过‘老干部’?”肖明考学超过了年龄,代理过几次排长也不能提干。总是连里没有排长的时候让他代理,新排长来了他退居二线。所以,肖明平时常在新兵面前称自己是“老干部”。他一边往回走,一边还在跟张金河摆划:“知道吗?《邓小平文选》哪一天发行的?一共多少篇?分多少个方面?具有什么重大意义?光靠拉稀摸黑儿摸回几张破纸条换个嘉奖就满足了,要用理论武装头脑,懂吗?傻小子,跟‘老干部’学着点!”

侦察连刚吃完水饺,黄中臣,后勤处的黄助理就来拜年了。黄中臣原是侦察连的司务长,酷爱象棋,侦察大队搞象棋比赛,常获冠军,人称“象棋大王”。他逐个儿房间转了一圈儿后,在楼道里嚷:“下象棋,下象棋!今天我坐庄,谁来与我比比。”

“好啊,老黄。我应战!”李明强照黄中臣的背上拍了一巴掌,笑着说。

“你——”黄中臣一边怪笑着,一边点头看着李明强。今天,他到侦察连,先去看了指导员刘群山,然后就去看了李明强。

李明强出于对机关同志的尊重,一直热情地陪着黄中臣。听他说下象棋,心里也痒痒起来。暗想,大过年的,轻松一下。况且,黄中臣是侦察大队的高手,与高手对弈,也是种享受。所以,就应了战。没想到,黄中臣还是那个德行,用不屑一顾的眼光看他。就说:“快支摊儿,老规矩,我‘从不走马’。”

“你小子,还不识‘马别腿’啊!”黄中臣比李明强老两年兵龄,是李明强的象棋启蒙老师,当初李明强不识“马别腿”,却常以“咱下象棋,从不走马”的大实话唬人。

“此言差矣!因为呀,我的马会‘连环夺车(chē)’了,我想让你的‘车(chē)’多跑两圈儿。”李明强故意把“车(jū)”说成“车(chē)”了。

“哼!和你小子下,咱不带要‘车(chē)’的。”黄中臣也把“车(jū)”当“车(chē)”吹上了。

战友们就近在“老牛”屋里支上摊儿,李明强和黄中臣就噼里啪啦地“杀”了起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小子长进了。”黄中臣为自己不得不走“车”打掩护了。

“黄助理怎么动‘车’了!”

“黄助理输了!”

“说话不算数。”

围观的战士们七嘴八舌地喊叫着。

“好了,好了。黄助理回娘家来,咱可不能难为他。”李明强摆出很大度的样子说,“这‘闺女’可没少给娘家办事儿啊。你们这帮小子,以后可要对黄助理尊重点啊。”李明强一边唠叨一边走棋,“好啊,想偷我的炮。”李明强也不得不动起马来。

“哈,排长也走马了!”

“没意思。”

“加上舌战吧?”

“对,加上舌战!”

“舌战”是侦察大队官兵下棋的一个习惯。一边走棋一边评论。必须用古今中外的军事用语。每一步棋说不出道道来不许走。

“行!

“我‘声东击西’。”黄中臣叫道。

“我‘避实就虚’。”

“我‘以患为利’。”

“我‘杂于害而患可解’。”

“我‘以正合,以奇胜’。”

“‘金蝉脱壳’,你‘稍息’。”

就这样,两个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拱卒、出车,飞象,跳马,打炮,将军,支仕……你来我往,直杀得天昏地暗,不分胜负,最后握手言和了。

“排长,你的信。昨天来的,我出去玩儿忘了。”看下棋的通信员终于等到了火候儿,拿出几封信抱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