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3/8页)

“王教员,我,我,不会。”李明强就像喝了一大杯烧酒,立马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不会?我不信。你上过戏校,就跟着节拍跳。”王红霞很兴奋,拉着李明强就开始舞动,一边摇一边说一边笑:“对了,就这样。你跳得不是挺好吗!放松点,再放松点。”

一曲完了,接下来是校园歌曲《脚印》:洁白的雪花飞满天,白雪铺盖着我的校园,漫步走在这小路上,留下脚印一串串。有的直有的弯,有的深啊有的浅,朋友啊想想看,道路该怎么走?洁白如雪的大地上,该怎么留下留下脚印一串串,留下脚印一串串……

李明强身子僵硬了,他突然想起了卫和平,他应该陪卫和平去踏雪,不应该在这里跳舞。他怯怯地对兴致正高的王红霞说:“教员,我真不会跳。我该回去了。”

王红霞先是一怔,笑容没了。紧接着就关上了录音机,甩甩头,笑笑说:“我送你。”

“不用。”李明强转身要走。

“好,我就不送了。”王红霞伸出她那学员们都想拉一把的手,表示握别。

李明强象征性伸出他那大手。没有到,王红霞竟飞快地搭上了另一只手,双手紧紧地握那大手不松了。她盯着李明强的双眼说:“你是个明白人,我什么都不说了。‘道路该怎么走?该怎么留下留下脚印一串串?’全在你自己。若想来玩,我晚上一般都在。”

李明强使劲点了下头,也挣脱了王红霞的双手。但是,李明强再也没有进那个屋。他总是躲着王红霞。上政治课,他低着头,有意地回避着讲台上的目光。可王红霞总是用火辣辣的目光照着李明强,有意地提问他那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一次下课后,王红霞递给李明强一张折着的纸,说是一首诗,请李明强指教。

李明强红着脸说:“不敢,我学习学习。”

王红霞说:“教员请学员指教,太不好意思了,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说罢,脸也红了,一甩头,向前跑了两步,才稳下来,昂首向教学大楼走去。

李明强穿过马路,到松墙后边,打开了那张纸,只见上面写道:

如此美丽的夜晚,
孤独是一种遗憾,
想念着得不到的爱情,
已成为习惯。
情歌让我虚度浪漫,
还是曲终人散,
亲爱的朋友,
你是否理解,
爱一个人好难。

李明强把诗揣进兜里,见了王红霞还是躲着走,上政治课依旧低着头。他知道,王红霞根本不是真心向他请教,就是想让他看看这首诗,以诗传情罢了。这天,王红霞又如法炮制地给李明强一首诗:

好花一朵朵,
名叫勿忘我,
愿你摘下它,
时时想起我。

李明强依旧把诗揣进兜里,依旧躲着王红霞。王红霞这次更直白了,给李明强的诗为:

东边日出西边雨,
我的最爱就是你,
没有什么送给你,
只有一句我爱你。

这一次,李明强干脆不上政治课了。学员请假是中队干部管的事儿,教员管不着。李明强代理区队长,事务多,请假给队里任何一个干部打个招呼就行。一连几次不到课,王红霞心躁不安,课堂上的成就感也没有了,代替眉飞色舞的是张冷峻的脸。那些都想多给她说几句话的学员,还不长眼地向她请教那不着边际的问题。挺聪明的陆建峰,就因此得了个外号叫“弱智”。

那天,王红霞刚草草讲完了课,撒着一路体香从讲台踱向教室的最后一排,前边的学员都侧下眼扫一下她那苗条的身材、鼓鼓的胸和俊美的脸,干别的事了。突然,听到教室后边,王红霞高挑着嗓门喊:“你也太弱智了,这是再简单不过的语文问题,怎么还来问我这个政治教员!”

学员们的脸“刷”地一下都聚向了声音响起的地方,陆建峰从此得了个外号“弱智”。

学员们议论纷纷,都说王红霞肯定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最大可能是失恋了。一帮人就琢磨,打赌,谁敢给王教员写封情书,几个人请他到石家庄大饭店撮一顿儿。“弱智”为报一箭之仇,首当其冲。很快一封来自本市的情书通过邮电局辗转到王红霞手中,几个人看着“弱智”把信发出,又看着王红霞眉飞色舞,就到石家庄大饭店庆祝一番。第二天,下了政治课,王红霞说:“陆建峰,你跟我来一趟。”

“弱智”就忐忑不安地跟着王红霞向教工楼走,其他学员掩口葫芦而笑。他们都十分清楚,王红霞一定发现那“情书”是陆建峰写的。

果然,“弱智”垂头丧气气地回来了,众人围上问长问短。“弱智”说:“那臭娘们儿,拿着咱们的考卷儿,一个一个地对笔体,对出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