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6/8页)
赵石头也呷了口茶,看着牛半山的脸说:“不瞒您说,我也在琢磨这事儿。”他又端起茶喝了一大口,接着说:“按理说,夜儿个(18)我搅了法场,打散了他们的马队,他们是不可能在今天进山的。就是进山搜剿,从凤屏寨下来一帮人,他们不问清红皂白就往死里打,也不合情理。还有,我追下去时,听到他们喊‘把赵石头打死了’,这说明他们事先着我一定在那群人里,就是没人认识我,没有看出我不在里面。所以,我认为他们是专门伏击我的。”赵石头又喝了一口茶。他确实是太渴了,不喝水还不觉得怎么渴,喝了却感觉更渴。他一口气将水喝完,把水杯朝站在一旁侍候的小土匪举了举,那土匪就赶快上来倒水。
“这么说,你是上山兴师问罪来了?”牛半山听了赵石头的话,不高兴地把脸一沉问。
赵石头一怔,不解地问:“您这话是咋说哩?”
“你看你是咋说哩?他们是专门伏击你的,着你在那群人里边,又不认识你。照你这么说,我的嫌疑不就大了?”牛半山说完盯着赵石头,他要看赵石头有什么反应。赵石头瞥了牛半山一眼,又端起杯子喝茶,静等牛半山后边的话,看他如何解释。
牛半山见赵石头不说话,就越发生气地说:“你说,就我将军寨的人知道你上凤屏寨要人去了。你们从凤屏寨下来中了伏击,不怀疑我将军寨给王雨霖报信还怪哩?!”牛半山见赵石头还在低眉不紧不慢地喝茶,更气了,激动地站起来,声音提高了八度,愤愤地说:“你说,要是我报的信,还能把杨文彬包进去吗?!”
赵石头放下手中的茶杯,用他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扫了一下牛半山,抬起手冲牛半山向下压了压,轻轻地说:“大哥,白(19)急,您坐下,听我说。”
牛半山听到赵石头叫他“大哥”,也不好再发作,就坐下来,端起了茶杯,用眼睛斜瞟着赵石头。
赵石头接着说:“要不是夜儿个我在法场上遭伏击,我没准真要猜疑你。夜儿个,我遭到伏击,黑蒙儿(20)见了阎王,就想可能是凤屏寨的人向王雨霖报了信儿。今儿个,他们遭到还乡团的伏击,使我断定凤屏寨和还乡团勾结上了。”
“这个——”牛半山一边思索一边说,“不可能呀。那王长贵霸占了王雨霖的三姨太,这夺妻之恨王雨霖不会轻易咽肚的。”
“这个您就不着了。”赵石头说,“王长贵今儿个和王雨霖的三姨太举行婚礼。”
“啥呀?”牛半山瞪大眼睛问,“他在王雨霖回来前就把那娘们弄上山了?”
“我看不像。”赵石头说,“要是那样,王长贵就不抢那几儿女八路了,他咋说也是凤屏寨的当家人,懂得山里的规矩。我想,王雨霖能派人到你的寨子里来拉拢你,就不会到别的寨子里拉拢别人?”
“那你说,王雨霖是把三姨太送给王长贵了?”
“我看像。”赵石头看了一眼牛半山说:“伏击我们的可能就是送亲的人。我点了缴获的马匹,多了四匹驮东西的马。”
“你是说,送亲的人在你们出凤屏寨前先下山埋伏好了?”
“我想是这样。”赵石头说:“从时间上看,我们到凤屏寨后,他们派人给王雨霖送信,王雨霖再派还乡团来埋伏根本就来不及。从现像上看,我们到了以后,张三旺没有在聚义厅招待我们,而是直接把我们领到了他住的屋里。王长贵一直没露面,我们将要走的时候他才急急忙忙地跑出来见我们。这说明,聚义厅里有客人,而且是王长贵作陪的。后来我才想明白,王长贵为啥要竭力挽留杨二当家的在凤屏寨喝酒了。因为,他们伏击的是我而不是杨文彬。”
“原来是这样。”牛半山若有所思地说,“这说明王长贵还是不愿意杀文彬的。”
“我想,应该是。”赵石头看着牛半山点了点头说。
“可是还乡团就不同了。”牛半山看了看赵石头,呷了口茶一边想一边说:“还乡团的人也一定知道文彬在里边。”
“这,我就说不清了。”赵石头看着牛半山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光。
“他们肯定知道。”牛半山瞪着眼睛盯着赵石头说,“你们上山是要通报的,一般是先通报王长贵,由王长贵报告张三旺。张三旺在自己的屋子里接待你们,临走时王长贵才跑去见面。这说明是王长贵和还乡团一起密谋伏击你们的,也是王长贵安排好了一切才去见你们的。王长贵——”牛半山用右手托着腮帮子一边思索一边说,“他竭力留文彬喝酒,是不是在拖延时间?”
赵石头沉思了半天,冲牛半山点了下头说:“挽留嘛,总是要耽搁一些时间的,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