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6/8页)

“哎呀呀,咋还绑着呀?来来来,解开,解开。”牛半山笑呵呵地走上前一边给孟春桃松绑,一边轻轻地说:“吓着了吧,是不是以为到了土匪窝了?”

“不就是土匪窝嘛。”孟春桃瞥了一眼牛半山在心里说。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冲张三旺叫道:“我的包袱呢?”

“在,在这儿。”凤屏寨跟来的一个土匪急忙把孟春桃的包袱送了过来。

孟春桃急忙抓过包袱,把手伸进去摸了起来,像是摸一样贵重东西。张三旺看在眼里,笑着说:“放心,一样儿都不会少。我们山寨里有规矩,谁也不会拿,更何况是咱们压寨夫人的东西呢。哈……”

“坐坐坐坐。”牛半山把孟春桃身边的凳子拉了拉,抬起右手冲孟春桃向下压了压说:“坐下来,别害怕。”

孟春桃摸到了一块柔软的小丝巾,长长地出一口气。这是她分管的那份图,太平军在浮戏山那幅藏宝图的四分之一,一个比自己生命都珍贵的东西,她害怕让土匪们给拿走了。

“没丢吧?”牛半山见孟春桃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探着身子关切地问。他见孟春桃把注意力转向了他,遂坐正了身子,又抬起右手冲孟春桃向下压了压说:“别怕,做了我的女人,就是这里的主人,没人敢难为你。”他说着,抬平胳膊在胸前画了个半圆。

“谁说我要给你做女人了?”孟春桃坐在凳子上瞪着牛半山义正辞严地说。这是她被王长贵点穴后说出的第二句话,尽管她很生气,说得也很重,但是,不知是天生的还是长期说话的习惯,还是带着柔声细气,让在场的男人听出了女性的温顺和娇柔,一个个兴奋不已。

“做牛寨主的女人是你的福气,这浮戏山里哪一个寨子不听他老人家的?!”张三旺转向孟春桃陪着笑脸恩威并用地说,“你跟了牛寨主,就有享不完的福。你若不从,也只能给我们弟兄们享用,这里没有一个人会眼睁睁地看着让你跑出浮戏山的。”

孟春桃柳眉一竖,狠狠地瞪张三旺一眼,厉声骂道:“姑奶奶从家里跑出来是参加革命的,不是来给你们当压寨夫人的!”

牛半山盯着孟春桃走到正厅他的座位上坐下,抬起右手冲孟春桃向下压了压说:“不着急,不着急,我不难为你。”他说完,转向张三旺问:“哪儿的人?叫啥?”

“这,这我也不知道。”张三旺慌忙说,“是长贵路上顺来的,反正不是咱这儿人。”

“不是咱这儿人就好,不是咱这儿人就好。”牛半山又冲张三旺抬起右手向下压了压说,“我们不能让老百姓骂我们是土匪,说我们欺男霸女。”

“那是,那是。寨规弟兄们还是懂的,没有人敢欺负山下的乡亲。”张三旺唯唯喏喏地说。

孟春桃抬起眉看了看牛半山又看了看张三旺。

张三旺发现孟春桃看自己,不好意思了,因为他一直在偷看孟春桃,就是给牛半山说话也忘不了看孟春桃一眼。他故作镇静地指着孟春桃对牛半山说:“她厮跟(12)好几儿(13)哩,说是石家庄、保定的。”

“好几儿?”牛半山眼睛一亮,身子向前倾了倾,紧接着又抬起右手捋了下自己的秃顶,装出一副坦然的样子若有所思地问:“石家庄、保定,来咱这儿弄啥哩(14)?”

“不着(15)。”张三旺说着又把眼睛转向孟春桃,“长贵把她交给我,就跟我说镇些儿(16),我想都没想就把她直接给您送来了,一分钟都没耽搁。路上问她,她啥也不说。”

“一听她开口讲话,就知道是城里人,好听,声嫩。”牛半山笑着对张三旺也是对众人说完,又转向孟春桃,一改他的河南腔儿,温和地问:“你叫什么呀?你们怎么到我们浮戏山来了?”

孟春桃瞪了牛半山一眼,把目光移向别处,不说话。

张三旺见孟春桃不理牛半山,怕牛半山难堪,就接过话茬说:“听长贵讲,他们可能是八路。”

“八路?”牛半山猛地抬起了眼皮,接着又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八路好,八路好,八路好啊。八路是为咱穷苦老百姓的。”牛半山盯着孟春桃的脸,说完了情不自禁地问孟春桃:“你真是八路?”

“对,我就是八路。”孟春桃一扬头坚定地说。她的声音虽然柔声细气,但透着坚强和刚毅。

“八路好啊,八路好啊,连你这么柔弱的女人都参加八路,八路能不打胜仗吗?!”牛半山在孟春桃面前半是讨好半是感叹地说。

刘春桃看了一眼牛半山,轻蔑地说:“八路军刚刚撤走,你们就趁火打劫。把我抢进山寨,不怕国民党说你私通八路?”

“怕他?”牛半山嘿嘿一笑,正要往下说,山里突然传来两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