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磨砺 3(第3/5页)

小影看我半天,我还嘿嘿乐,不知道哪点不对劲。

这回她的笑没有那种好玩的感觉了,是一种没有想到的惊讶。

那个值日的班长看着腕子上的迷彩潜水表——这种表后来我也有一个,但是丢失在一次搬家当中了。特种部队的虚荣不是一般的,潜水表的迷彩表带上居然也有个小狗头!为什么虚荣呢?因为我们得来不易啊!虽然你们觉得可笑,但是我们恨不得在头上都刺个狗头标志——他说:

“快10点了还不抓紧时间啊?”

我们知道时间宝贵。

我再也没见过大队长亲自准一个队员尤其是新队员的假,他对我真的是个特例。后来他告诉我,真的是看小影的面子:“一个小女兵不到5点起来,坐那么久的公车,晃悠了那么久下车,之后再走那么远的盘山公路,还要一路闯那么多的岗哨来看你,是多不容易啊,而且,真的是一个可爱的、很鸟的小女兵,不能不准假,不然太不像话了。”当然,警通中队的中队长因此被处分过一次,这种事情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下回别说一个女兵,就是一个女兵连也没人敢放进来了。不过那个中队长并不记恨我,因为大家都佩服小影。当时有一首著名的歌叫《漂洋过海来看你》。小影没有用半年的积蓄,也没有走那么远,但是我想,如果要制作成一个MV的话,就是这首歌了。

爱情。

是的,这就是爱情。

爱情不是地位,不是金钱,不是门当户对,不是结婚的彩礼,不是房子,不是车,甚至不是那张毫无意义的贴着合影照片、盖着红章的红色卡片。你想见一个人的时候,哪怕把屁股坐疼,哪怕把脚走出泡都无所谓,这就是爱情了。

爱情就这么简单。

我们并排在右边走,大院里面只要有人过来就会看一眼。当时我想,这回我成了大院的神人了,而且还不是因为自己,是因为小影。这件事情比在军校打纠察还流传得广,因为女兵来了。后来我退伍很久后,我当年的一个战友(现在还在大队当军官),有一回打电话胡诌的时候,突然问:“你知道吗?现在小兵都在传说当年咱们那批兵有个神事,一个军校女学员从省城一路狂奔到咱们大队看咱们那批兵中的一个,鞋子都跑丢了一只,进来就抱着那个兵哇哇大哭。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真有这么神的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我当时拿着电话愣了半天,然后就呆了。

我们出营房大门的时候,小影还没说话,那个站岗的班长已经从岗亭子里面把一个牛皮纸包着的、特别好的小圆盒子抱出来平着给小影,还说:“按照你的要求就平放着,都没敢碰。”我当时真是惊讶小影的厉害,在我们大队一路平蹚啊!连警通中队这几个有名的铁门神都替她办事,还特听话。

小影满不在乎地接过来,小心地抱在怀里,连“谢谢”都不说一声,就点点头——她们女兵,尤其是漂亮的小女兵真的是习惯战士对她们这样了,极少碰壁。即便碰壁,那些战士主要是想刁难她们,趁机多说几句话——然后回头跟我说:“走!”

说完她就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我赶紧谢谢班长,跟着她出去了。

然后警通中队那几个站门岗的抱着95自动步枪,挎着特战匕首,全副武装站得跟钉子一样,但是我路过他们的时候感觉到他们的眼睛在动,跟着我们动,先跟小影,小影走出他们的余光后再看我——他们的军姿站得真是好啊!虽然干部不在,但是脖子就是不动,要不说铁的纪律就是铁的纪律呢!

特种部队的纪律比任何部队要严上加严,一个平时不严的军队是不能打仗的,严从哪儿来?还是说小事,军队为什么站军姿、踢正步、叠豆腐块、拿旧牙刷刷尿池子、拿刮胡刀片刮尿碱?这些对打仗有用吗?当然没有用,但从另一方面绝对是至关重要的作用——就是严,严格才会服从命令,才会形成整体的战斗力。我在野战军步兵团新兵连的时候觉得严,那是和家里比;进了侦察连觉得更严;进了集训基地比团里、连里都严;到了特种部队才知道,什么是真***严啊!其实人也一样,对自己很放松的人是成不了大器的,譬如现在的我。

我们就出去了,走在盘山公路上。一直到看不见纠察了,我才问小影:“你抱的是什么啊?”

“不告诉你!”

小皮鞋还是嘎巴嘎巴。

我就不问了,不该问的不问,这种意识真的是潜移默化到脑子里面了。不该说的不说呢?我现在都不敢忘记!什么德性都不敢忘记这点,因为各种教训太深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