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解衣方见血(第3/8页)

许攸连连称谢不止。

而片刻之后,魏越也回到包围圈前,却是直接对着此番随从的百余骑下令网开一面:“子远先生是君侯至亲旧交,你们中应该也有人知道……今日事我回去后自会禀报君侯,你们不要问,直接当做没有见过,随我归营就是!”

“子度高义!”许攸也已经回到溃兵之中袁绍身侧,却是拱手扬声相对,然后复又厉声不知对谁吩咐。“你们也不要问,速速南行便是!”

自袁绍以下,怎么可能敢问,只是纷纷低头罢了。

魏越手下骑兵,各自面面相觑,但战场之上既然上司有令,却也只能闪开,更不必说本就是马无夜草不肥,专程趁着大胜出来捞额外缴获而已……既然网开一面,袁军溃兵不敢犹豫,纷纷趁机仓惶向南而行。

但就在郭图扶着袁绍,藏在溃兵中间,速速低头向南走过之时,旁边准备归营的公孙珣所属骑兵中,有人直接点燃了一根火把,借着火光,别人倒罢了,魏越被郭图头上的发冠所吸引,微微一扫,却是有些稍微惊愕。

“子度!”许子远见状不顾一切,直接大声相对,吸引对方扭头。“临别有一言……卫将军横扫天下之势已成,可将来若一旦无战事,你一武夫何来功勋?这几年,务必要马上辛苦一些方可长久!”

可能是确实只注意到了郭图,魏越倒也并不在意,再加上许攸再次提醒,所以只是一时默然,没再有什么反应,反而等对方一行人消失在暮色中后,干脆号令所部举着火把,缓缓北归邯郸大营去了。

另一边,袁绍一行人死里逃生,仓惶南行,却是准备绕道去梁期……不是不能去邺城,而是说若袁绍不去梁期,那公孙珣明日一到梁期城下,说不定袁军人心惶惶之下会直接丢掉此城。而若那样的话,且不说外围防线失去,只是丢了城中囤积的军粮、军需,还有大部分败退下来的溃兵,对于袁绍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

届时,袁本初即便空有十九郡国之地,全线失力之下,却也只能束手逃窜了。而很显然,袁绍并没一战便就此彻底认输的意思。

但是,天意昭昭……南行之后约有小半个时辰,忽然间,不知道是不是魏越后悔,还是又有人察觉到了这行人动静,北面方向火光琳琳、铁蹄阵阵,俨然是又有一小队骑兵疾驰而来。

当然,这一次袁绍等人从容多了,因为他们既然转向南行,却是专门顺着滏水的一道支流南下的,而且沿途小心探查可藏身之地,此时见到北面有追兵,倒是轻车熟路,即刻转向,一头扎入到了河堤下的某处芦苇荡里……这个地形,也真的没别的地方可躲了。

数十骑举火疾驰而来,明显不是魏越所部,而其众越过袁绍等人躲避的地方,复又折返,然后又再度回身,四散在原野之间。很显然,他们应该是远远察觉到了一些什么,或者干脆发现了一些痕迹,确定了有这么一行人的存在,却又没有发现具体的藏身地段,这才会往来不断,查验目标。

而很快,这些明显并不傻的骑兵纷纷聚拢到了河堤上,并对着身前足足有两三里长的芦苇荡区域稍作打量起来。

“彼辈为何不下来查验?”足足数百余步外的一处芦苇丛中,紧挨着袁绍一侧的吕翔已经握住了刀柄,却又对局势一时难以理解。

“因为没必要。”袁绍的另一侧,郭图看了周边情形一眼,却是幽幽叹道。“他们可以放火……让我们自己出来!”

“那郭主簿为何还如此镇定?”吕翔慌乱之余只觉得周围几位文士还有袁绍的表现简直匪夷所思。

“为何不能镇定?”郭图不以为然道。“不管来人是不是之前‘魏越将军’的部属,这不是有‘子远先生’在吗?咱们躲在此处便是。”

吕翔依旧茫然,而二人之间的袁绍却是不由一时羞赧低头。

“芦苇丛中的袁贼所属听着,我家司马乃是辽东徐兴,久随卫将军身侧,现为长驱将军所部执掌军法的军司马,素来言而有信……河堤上血迹如此明显,我们知道你们中必然有人负伤,故此若尔等自己出来到河堤之上,无论是战是降,皆不会牵扯伤员!而若置若罔闻,三遍之后,那便只好放火烧塘了!这是第一遍!”说话间,果然有骑士举着火把,沿着河堤往来宣告不止。

当然,河堤之下,许攸也是无奈长叹一口气,准备起身应对,甚至有跟着对方一起去公孙珣大营的心理准备了。

这个时候吕翔方才醒悟……既然在此处藏身,那许攸便可独自上前应对,对方见到许攸,心满意足之余是万万想不到下面还有这么多要紧人物的,便是发现了,许子远也可以轻飘飘来一句‘手下士卒多是兖州无辜,请求放归’,届时,只要随行的这些士卒不跳出来检举,袁绍等人还是可以瞒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