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人敢言天下事(第2/6页)

田丰回过头来,居然一时怔住。

上首的公孙珣则拊掌而笑,在座众人也都纷纷称赞。

不过,田丰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然后转向杜畿,正色一礼:“伯侯多年不见,不成想当年魏郡匆匆一别,居然未曾识得真正能力之士!”

“不敢当。”杜畿昂然自若。“元皓兄若有其他问题,不妨一并问来。”

“那我再问伯侯,幽冀青并,也就是所谓河北四州,大约有多少城池、关卡、要塞?”田丰回过神来,转身来到杜畿身前继续追问。“也就是所谓屯兵据守之所。”

“幽州八十八县,冀州九十九县,青州六十五县,并州八十县,其中幽州多边塞关卡,冀州多古城小邑,青州多山脉要冲,并州则三者兼有,累计总数无人知晓,但其中能屯兵马据守之处,应该不下四百余……”杜畿依旧昂然而立,随手拈来。“田兄到底何意?”

“无他,”田丰束手幽幽叹道。“刚才京有喜说你家君侯在河北履任十余载,多有威德在此处……所以我就想知道,这四百多城池,数千乡亭,千万人口,你家君侯到底加威德于几城、几乡、几人?之前我有眼无珠,不知道伯侯才智了得,居然是位一等一的能吏,既如此,你可能为我答此惑?”

杜畿失声难应。

“而且,在下还有一问。”田丰转过身来,朝着满座人凛然问道。“既然卫将军当了十年官便可以威德加于河北,那敢问汉室在河北四百年不倒,又加了多少威德于河北呢?”

满座俱皆无言,便是公孙珣也只是面无表情,不喜不怒。

“我所言这些,其实不过是一句话……敢问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天下?!”

田丰愤然而喝,满座俱皆变色,却居然无一人能答。

“我就不懂了,你们这些人分明都是才智之士,却为何把一郡一州,乃至于天下看的如此儿戏?”一片沉默之中,田丰继续怒容而对。“坐在这里指手画脚,好像在图上画一画就能割取一郡一州一般!你们难道不知道,你们家君侯的威德已经在这次常山会盟中用尽了吗?这次会盟不来的郡国,就不要再心存侥幸了,往后的郡国只能一城一邑的打下来!”

“京君说什么魏郡旧部。”田丰复又以手指向京泽,丝毫不留情面。“装神弄鬼,其实不就是屯驻在邺城西面武城的张颌和他的千余人吗?指望着千余人而取一郡十五县二十三城,你们把生死攸关的军国大事当成什么?真以为魏郡没有人马、将领、才智之士?张颌区区千人真要是敢有异动,只能在武城等死罢了!而且再说了,张儁乂欠你家君侯的吗?他的千石司马,难道不是他自己在滹沱河拼命换来的吗?换个别人来难道就不给他这个升职吗?若强要人送命,只能让人背心背德!”

“甚至说,就是在你们这次借着会盟画下来的地盘里,也不是全然如臂使指吧?”田丰叹了口气,继续摇头道。“且不说王泽王太守那些人,是心向汉室多一些还是心向你家君侯多一些,只说深入到乡亭中,这十余郡中又有几乡几亭认得你家君侯威德?他们全都是汉室子民,他们服你家君侯乃是因为你家君侯是汉室重臣……一言以蔽之,你们何其自大无礼?!”

言至此处,田丰转向了公孙珣,难得正色一礼:“卫将军,我今日非是恶意挑衅,数百里而来常山,实在是有几句肺腑之言要与将军讲。”

“元皓请讲。”公孙珣肃容以对。

“其一,汉室不可复兴,然汉室亦不可猝亡!”田丰起身扬声而言。

“此言甚对。”不顾周围人纷纷呼吸粗重,公孙珣倒是坦然而应。“仅此一言,不枉我候元皓十载。”

“其二,将军势大,领袖群雄,然将军不足以速取天下。”田丰依旧理直气壮。

“元皓入座吧!”公孙珣一声叹气。

“等我说完。”田丰尤然摇头。“其三,将军当务之急,应该是讨董入洛,拥立天子,而非滥攻滥取,妄自坐失人心……不然,董卓便是先例。正所谓,不讨董,何以对天下有识之士?不扶汉室,何以号令郡国臣民?!”

“君侯!”戏志才忽然出列,俯首相对。“我以为田元皓所言,实乃金玉良言。”

众人不以为意,因为戏忠一直以来的建议便是要以讨董为先,故又纷纷看向了公孙珣。

“天下事以人为本。”公孙珣闻言缓缓点头。“元皓的话其实我也深以为然……但是洛阳相隔数千里,偏偏袁本初又有心与我争雄,他另起联盟,一边防备于我一边隔断交通也是事实。元皓有什么好计策吗?”

“可以走并州!”田丰有备而来。“走代郡,入雁门,出太原,过上党,然后看形势,或者入河内突入洛阳,或者入河东转关中断董卓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