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脱粟在傍书在前(第3/3页)

“这不行。”公孙珣连番摇头,到底是说了实话。“母亲,既然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去争一争了,那大点的那个便是我自然而然的继承人,这时候你只带一个孙子去辽东,无论是谁,都会让人有想法的,反不如两个都带去……而且母亲,只是四年,四年后我一旦起兵稳固住幽州,你便可以从辽东过来了。”

公孙大娘终于缓缓颔首。

母子二人,到底是再度统一了意见。不过相较于以往,这一次,明显是做母亲的多多迁就了儿子。

或者说随着当儿子的年长,天下间当父母的多半会如此。

而既然议定了方略,公孙珣也不是软弱拖沓之辈,他先是怂恿新任幽州刺史与广阳太守,联合奏行中枢,以冀州流民多至,兼有零散野地,在广阳行所谓‘井田’民屯制度。

中枢处虽然知道这里面有些不尽的说法,但看到民屯许给的赋税,再加上凉州当面局势愈发危殆,还是选择了认可。

而得到了朝廷中枢的背书后,公孙珣便开始大举在广阳推行所谓井田制度,强行将本地豪强与民屯绑定在一起,以此来借机清查豪强的土地、户口,并强迫彼辈与民屯一起同耕同种,共编什伍。

四月,广阳大户王氏串联邻郡世族豪右,试图攻打昌平私学与蓟县州治,反被渔阳田氏告发,以至于举族被诛,一同被灭族的还有足足七户,被斩首者近千余人。

一时间,全郡悚然。而公孙大娘也携带着两个孙子,回转到了辽东。

到了当年秋收,伴随着公孙珣三子与三女的出生,安利号开始公开替官府代收广阳算赋,广阳号称大治。

同年,关西大旱,加上之前的战乱,整个长安以西秋收乏粮,百姓纷纷流离,但诡异的是,凉州战局反而因此沉寂了下来,一直在长安对峙叛军的太尉张温也返回了洛阳。

到了这一年冬日,幽州、并州忽然遭遇到了新崛起的轲比能鲜卑势力的袭扰,并州当面为程普所挡,幽州方面却是公孙珣引私兵随护乌桓校尉出兵,于渔阳北面汇集了辽西鲜卑、乌桓、杂胡无数,然后轻松击退了对方。

战后,轲比能遣使至广阳来告,愿求册封互市。而莫户部的莫户袧也在渔阳郡北,燕山山脉的北面通道处建立了一处定居点,公孙大娘赐名为承德。

经此一事,再无人挑战公孙珣在幽州的权威,幽州也愈发号称大治。

借着此事的东风,第二年春耕,公孙珣开始在渔阳推行他的‘井田’制度,而这一次,渔阳这里,却无人敢有怨言,便是故泰山守张举这种人都喏喏如犬。

天下隆隆,整个帝国大势翻滚如潮,而公孙珣在昌平却安稳如世外之处一般,他的生活里全是春种秋收,夏猎冬狩,同时还不断读书教学,所谓生活中全都是耕读诗酒,妻女家常。不过,偶尔到了某些节日,当他在日渐热闹的昌平私学里看到京泽去哭祭他的舅父,看到常林去遥祭司马直,甚至他自己也忍不住去喝酒的时候,公孙珣却总是忘不掉那些宛如自己人生路上过客一般的人物。

更不要说,经常还有白马骑士将洛中的政事从南面传来,经常还有冀州的流民从南面慕名来到昌平。

平心而论,见得次数、听得次数太多了,公孙珣早已经不会感到之前的那种愤怒和失望。

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会在心中一次次提醒自己,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人本不该如此。

诗曰:庙堂无计可平戎,坐使甘泉照夕峰。

初怪上都闻战马,岂知穷海看飞龙。

孤臣霜发三千丈,每岁烟花一万重。

稍喜关西董仲颖,疲兵敢笑捕鱼充。

第十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