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战左复战右(第3/5页)

时值五月,天气渐热,本属自然。但黄河之畔、东武阳之南,这段二十来里的狭窄空地上,温度却攀升的格外之快!

不及日上三竿,各处便已经燥热起来!

“卜帅已然到大堤上了!”东武阳城头上,张伯远远指着河堤颤抖言道。“正在列阵。”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渡河……”梁仲宁远远看去,心情悲怆之下,却是忽然想起一首乐府名辞来,但是默默吟诵到一半,也是不敢再诵下去了。

“梁副帅。”张伯勉力问道。“你说汉军早早引骑兵去河畔……那骑兵若是如你说的那般厉害……卜帅会不会等不到我们?”

“且不说此事。”梁远一手扶城垛,一手却忽然指着南门前五六里大道上的一队汉军人马冷笑言道。“张副帅,你说汉军这是何意?我原本以为这只人马是遮护骑兵离营的,可现在却居然还在此处?四千多步卒,三千余静候于营中,一千当道而立……莫不是看不起我们,是觉得一千汉军便能在野地里挡住我们两万人吗?!”

“梁副帅,你连卜帅那边不愿意理会,何况是此处多了一千人马?”张伯在旁咬牙勉力劝道。“要我说,就按照你之前见到汉军增兵时所言,不必理会人家,咱们全军出城,奋力一战便是。”

“张副帅所言极是。”梁远忽然狞笑道。“咱们出城奋力一战便是,说不定此战还能咬下彼辈一块肉呢!”

言罢,这梁仲宁握着手中长剑,昂然下城,便对着城下一群聚集而来的各路小帅鼓舞连连,而这些小帅之前也已经看到汉军主力离开大营,只有几千步兵尚存,自然是愈发信心满满,故此纷纷呼喝响应。

城头上的张伯苦笑一声,但抬头看了眼头顶上的黄天大旗后,却是忽然变色,然后抽出刀来,居高临下,对着下方诸帅奋力喊出那句许久未曾出口的口号来: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自梁仲宁以下,墙下众人怔了一怔,却也是猛地醒悟,然后在梁仲宁的带领下齐声呼喊:“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随即,城门大开,黄巾军两万自四门倾巢而出,并滚滚往城南集合列阵。

……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几乎是与此同时,眼见着大部都已经渡河,阵势也勉强顺着高大宽阔的黄河大堤一路铺开,头裹黄布的黄巾军兖州渠帅卜已便拔出剑来高高举起,在河堤之上喊出了这句在之前两月间撼动了整个天下的口号。

卜已在东郡是何等威望?郡南郡北,黄河两岸,多少太平道信徒,多少东郡百姓都是因为他的威信才持锄、镰而起,杀官逐吏,响应黄天的。

故此,卜已于黄河金堤上一声呼喊,登时周边临近之人俱喊,俄而河中浮桥之上、河南苍亭未渡之处,还有已经正在河堤上试图列阵的黄巾军主力人人俱喊,其声震于黄河两岸!

大堤南侧三里处,初经如此阵势的曹孟德瞬间吓得脸都白了,以至于连连回望……然而,身后十几到二十里的地方,此时也是烟尘滚滚,俨然是彼处黄巾军大军也正在奔走列阵。

一时间,其实不要说曹操了,便是整个已经列队完毕,正下马节省马力的骑兵军阵也有些骚动起来,骑马的军官一时纷纷制止不及。

中军伞盖下,自然不用下马的公孙珣回头瞥了身侧这位‘魏武’一眼,却是猛地在伸出一只手来:“孟德兄,我佩刀给了子衡,你刀借我。”

曹操不敢怠慢,当即解开佩刀,在马上双手奉上。

公孙珣也不直接接刀,却是握住刀把,直接在曹操手中抽出刃来,然后挥刀指向身侧不远处的护军司马公孙越:“公孙司马,传我军令,除督战白马义从外,传令十遍结束后,自骑都尉以下,擅语而乱军心者,斩;擅动而乱阵型者,斩;擅退而违军令者,斩!”

公孙越不敢怠慢,先在马上领命,然后便亲自下令让一屯百余名白马义上马离阵,然后又自军阵后方往来疾驰,呼喊传令!

果然,随着传令声一遍遍喊出,军阵骚动当即渐渐息止,砍了几个违抗军令的骑兵后更只有马匹呼哧声隐约起伏可闻。

曹操见到如此大为佩服,便要开口称赞。然而,话在嗓子眼才恍然惊悚——‘自骑都尉以下’,到底包不包括骑都尉本人?

一念至此,骑都尉曹孟德虽然大略觉得自己身为两千石,又是这位持节中郎将至交,不至于因为一句话被砍了脑袋,却终究是没敢出言。

黄巾军人数众多,且纪律散漫,所以列阵极慢。卜已之前喊口号时似乎是觉得列阵已经完成,但实际上,等他们全军渡过河来,在大堤上列阵齐整之时,却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