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荒庭生芳草(第3/4页)

“国相说的不错!”一念至此,公孙珣当即上前,昂然承认了当日之事。“那日在孟津,正是我打了你!”

“我一直在寻你。”见到对方承认,眼窝深陷的向栩居然呼啦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当日在孟津醒来以后,我就问过渡口的吏员之前打我的是谁,他们却说不认识;到了洛阳将此事说与别人听,他们也都说不知道;好不容易打听到了是你,我却要来赵国赴任……圣人在上,今日居然让我向栩又亲眼见到了你?!”

公孙珣偷偷看了眼对方身后床板上的人形印痕,也是微微感慨,然后便依照礼节正色拱手:“正是在下所为,不知国相有何见教?”

身后跟着的两个吏员面面相觑,几乎就想要逃出去……天可怜见,为啥这俩位大人物会有私仇,这让自己两个吏员如何自处?论实权和现管,当然是国相向栩更重一些,可此人却是个废物;而眼前这位新来的邯郸令分明也是个难得一见的奇葩人物,千石县令,标准的国相下属,却挂着紫绶金印,这难道就好得罪吗?

眼前二人若是在这里争执起来,自己二人莫不是要被坑死?你说,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国相呢,但凡这向栩稍微正常一丁点,也不至于让自己二人如此为难吧?

正在两个吏员惊慌失措之际,那边向栩已经拖拉着木屐,瞪着眼睛,几步来到了公孙珣身前:

“我正要与你理论!”

还好不是互殴。

“请国相直言。”公孙珣也是愈发挺直了胸膛。“我公孙珣并不惧与你理论。”

“你说,”向栩抖动手指,愤然言道。“当日日食褪去,渡口秩序井然,难道不是我吟诵《孝经》所致吗?你为何贪天之功,无视道德文章,却对别人说日食下渡口无乱,乃是你杀马立威的功劳呢?!血光之灾,焉能治退日食?道德经典,如何又被人无视?”

公孙珣目瞪口呆。

“可恨那些愚民愚妇,也恨那些朝中无知蠹虫,明明知晓我在河边唱诵《孝经》,却依旧被你蒙骗,只说你如何如何临危不乱,却不言我的功劳?不言我的功劳倒也罢了,为何要无视《孝经》呢?国家能够长存,士人之所以为士人,百姓能够安稳,难道不是这些经典的功劳吗?”言到此处,向栩居然掩面嚎啕大哭。“可怜我一身才学,却要来此污秽之地,连个辨经的人都没几个,然后今日还要与你这种人做同僚,甚至要同城而居……呜呼哀哉!”

公孙珣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回到床上嚎啕大哭的国相,心里则是三分憋屈三分无奈又有三分烦躁,最后还有一分可怜!

他宁愿让董卓来做自己上司,也不愿意跟此人打交道!

一念至此,公孙珣看也不看此人一眼,也是直接转过身来,拂袖而去!

两名刚才同样被自家国相给吓到的郡吏,此时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便随着公孙珣悄然退了出来。

“我刚才还觉得你们郡中吏员不在官寺办公,乃是无人管束之下欲在私宅行苟且之事。”公孙珣走出后院,回到了草长蚂蚱飞的前院,也是摇头感慨。“可现在却能懂他们了,天底下哪有人能与这位国相相处一地还能坚持办公呢?”

两个郡吏不由相视苦笑。

“你二人辛苦守在此处,且不说相见也是有缘,也算是恪尽职守了,都叫什么名字啊?”公孙珣带着候在这里的义从抬脚便走,然而走到官寺大门前却又忽然回头。

“王冉,字启明,现为国相佐车。”年纪大的吏员赶紧下拜回复。

“这个职务也是辛苦你了。”公孙珣闻言不禁恍然。

佐车,也就是御车,都是一个意思,其实就是管理着郡国中的公车,然后负责着太守或者国相出行、征召、传信,还有和护卫等工作的职务,平日里应该算是一等一的美差,权责也很大。然而,摊上这么一位整日躺床上的国相,这个职务也就只能看大门了。

“佐车副史。”一旁的年轻吏员也是尴尬回复。“李明,字易之。”

“两位都很辛苦!”公孙珣同情的看了看这两个吏员,也是直接摆手而走,却是直接往隔了两条街的县寺赴任去了。

而等到下午时分,牵招也引着一大堆人从城外过来了。

不过,刚刚在县寺安定下来的公孙珣才在堂上问了几句话,便有不速之客忽然到来。

“我家王上恭请无虑亭侯赴宴!”

回头瞥了眼僵立在一旁的郎中令赵平,又看到坐在堂上的公孙珣黑着脸一言不发,来送信的使者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大王、王傅俱在等候!”

“等我先办完这个案子。”公孙珣随口言道,然后便再度扭头看向了那个赵平。“郎中令赵平,你刚才说你没有强抢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