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树下索流年(第2/4页)

不过,路过涿郡的时候,公孙珣却是开了例外,乃是专门停下可行程,准备去拜会一户人家,然后再看一处景色。

一户人家,自然是指范阳城中卢植府上……卢老师常年在洛阳,也中途出任过两任太守,却都是孤身一人,偶尔带两个学生在身边侍奉罢了,所以他的家人都还在老家。

而公孙珣既然路过此处,那就断然没有过门而不入的意思。

至于一处景色,却是在范阳北面,隶属于涿县的某地了。

“兄长婉拒了涿郡太守的邀请,就是为了来看这颗大树的吗?”同行的公孙范盯着眼前的大桑树,也是一脸的好奇的上前围观。“确实有些不凡,之前来的路上就觉得这树冠宛如车盖,来到跟前后更显得壮观。这得有……得有五丈有余吧?!”

锦衣白马,紫绶金印的公孙珣仰头看的出神,却是一言不发,理都不理自己的族弟。

“叮嘱下去,停在里门外的人不许踏坏青苗,进了里门的人不许惊扰百姓门户,谁犯了忌讳谁自己直接回家!”

正值春日,采桑之事刚刚渐入佳境,所以,虽然有大批骑士留在了里门外,可即便是进入里门的这几十人,也足以把大桑树下的大小姑娘和老少媳妇们吓得一哄而散。而韩当也是赶紧把例行规矩给吩咐了下去,然后方才抹着额头上前与其他人一起在公孙珣、公孙范二人身后并马观树。

不过,韩义公这边甫一抬头,便忍不住脱口而出:“这像车盖的大桑树,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人说过似的?”

“我也听人说过。”一旁的吕范初时也是皱眉,但终究比韩当脑子更好一些,所以当即恍然失笑。“而且说话那人怕是马上就要出来了!”

韩当还是有些茫然,而其余人等闻言则是纷纷好奇询问,而最前面的公孙珣则依旧充耳不闻,只是仰头盯着此树出神不已。

不过很快,大树的西北方,隔着一个篱笆和一个泥土墙,一户挂着一咎白布的普通人家院中,此时也是和里中其他地方一样,变得纷扰起来。

“玄德在吗?!”一个年轻人此时忽然推门进来,却吓了一大跳。“怎么如此多人?”

话说,院中随意坐着得有十来个佩刀的年轻人,还散落着几匹劣马。此时见到有人突兀进来,下面的人俱皆四顾无视此人,而为首坐在院中席子上的四人中,一人面不改色,两人皱眉不止,还有一人干脆一翻身斜躺了下去。

“玄德!”进来的年轻人见状当即催促了一句。“你快起身,外面大树下来了好多人,想是贵人造访,偏偏又没有召唤里长和族老,所以我父亲遣我过来喊你,要你我一起迎奉一下,顺便问个清楚。”

此言一出,两个皱眉之人中,有个面部须发旺盛,而且身材壮硕的年轻人登时扶着刀站起身来:“你们族中自去奉迎贵人,何须让玄德兄去做这种低三下四的事情?!”

来人也是不惧,而且当即大怒:“你这人真是无礼,我们族中长辈有所差遣,于晚辈而言哪里有什么贵贱?!我不也是要去迎奉吗?!”言至此处,此人复又扭头看向了那个面不改色之人。“阿备你也是的,之前倒也罢了,如今你乃是在孝中,如何还是拿捏不住性子与这些人来往?你我受卢师指教,是为了有个前途出身,难道一辈子就只是要做个游侠头子吗?!”

直呼其名就有责怪的意思了,何况是直言游侠。

“你这是何意?!”此言一出,另一个蹙眉之人也是勃然大怒,甚至于直接拔出刀来。“看不起我们游侠吗?!”

“且住!”此时,倒是先站起身,然后那个有络腮胡子迹象的年轻人伸手阻止了对方,其人虽然也是愤然,但却言语清晰。“这刘德然乃是玄德兄族中兄弟,便是他无礼,我等也没有在人家族中聚居之地拔刀的道理!”

“德然,”事情到了这一步,那名面白无须之人,也就是刘备了,当然不能再坐视不理,便站起身来平静应道。“你不要见怪,这些人俱是我好友,听说家母去世,专门前来拜祭,乃是依礼而来。其中不少人,也是从名士读过书的。至于奉迎之事,你且等一等,我整理一下仪容就随你去……”

刘德然闻言看了看对方腰间系着的麻绳,还有额上扎着的白布条,也是不禁叹了口气,然后便摇了摇头,拢手靠在门口静候。

另一边,刘备并没有着急去整理衣服,而是先扭头朝着那名拔刀之人微微躬身一礼:“阿路,舍中纷扰,倒是让你见笑了。”

那名唤做阿路的少年游侠见到如此情形也是尴尬不已,便赶紧将刀子插了回去,然后反而承认自己过于冲动。

“叔父遣德然来不是轻视于我。”刘备此时又进一步朝周围认真解释道。“族中只有我和德然是拜在名师门下进过学的,而且还是在洛中进的学,叔父此举乃是要借重我二人的见识,反而是看重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