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章 妇孺(第2/4页)

在成千上万民勇辅兵,冒着敌军的箭石、泼洒出来的热油,不计伤亡的运土将开阔六七丈的护城濠河,填出四条直接进逼城下的进攻通道之后,荥阳城攻防战事便进入最后的关键阶段。

西城墙虽然在过去一个半月时间里,被石弹轰击到残断不堪,到处都是崩裂的缺口,西城门瓮城也彻底垮蹋,将西城门堵死,但守军困兽犹斗,表现出令人心惊的斗志。

这两万守军里,大多数将卒都是追随梁师雄南征北战多年的魏博精锐。

梁晋争战中原四十余年都没有停息过,武勇老卒的数量极多,王元逵、田卫业所部皆是河朔、河东精锐,梁师雄这些年所统领的魏博精兵,战斗力之强,也绝不在任何一家之下;铠甲也相当齐全,几乎人人皆着精甲,不畏箭矢。

更何况他们此时也是没有退路的背水一战。

河朔惊变,便是他们追随梁师雄、朱让叛变,从背后发动致命的袭击,令河淮形势彻底崩坏,这也注定了韩谦哪怕是给九泉之下的朱裕一个交待,也不会招降他们。

双方在长逾两里许的西城墙之上,每一处角落都发生血肉搏杀,像绞肉机一般,吞噬双方精锐兵卒的生命。

逼近荥阳城前侧的巢车一度多过上百架,但被守军不断造出的旋风炮摧毁逾一半,但剩下的巢车之上,三十多具单兵簧臂弩却是不断收割守军将卒性命的利器。

单兵簧臂弩的精准性,即便此时还达不到韩谦提出的要求,但在一百五十步到二百步之间,却精准破甲狙杀敌军将领的大杀器。

特别当己方将卒登上城墙,与敌军战作一团时,单兵簧臂弩还能提供额外的远程射杀支持,对双方将卒士气的此消彼涨,发挥出相当至关重要的作用。

有魏博第一勇将之称的梁醒,被射杀于城头,梁军的反攻就再也没有将陈昆亲自率领的先登精锐赶下西城墙。

夜幕降临,但城里城外到处都是燃烧的屋舍及火堆,火光映天,照得残破的荥阳城通明如昼。

梁师雄在城墙内侧挖出一条深阔的内濠,又在城中架设施风炮,将拆屋破舍所得的砖石,当成石弹抛砸向城头。

陈昆下令将一张张木栅抬上城墙,支撑起来充当木棚,抵挡石弹,亲自率领先登精锐犹是像铁钉子一般钉在城头,即便每时每刻都要伤亡,也坚决不撤退下去。

城墙崩塌开的缺口,虽然已经被守军用木栅墙与土石填上,但毕竟没有混绊石灰夯实,还松动得很。

陈昆守住西城墙,成百上千的民夫登上城墙连夜将缺口挖开,形成往城池之内直接进兵的通道。

城墙内侧虽然有内濠隔阻,但内濠毕竟不及外濠深阔。

不惜伤亡的在西城墙上站住脚,不仅将一架架旋风炮紧贴着城墙脚转移过来,轰击在守军在城中的投石机阵地,睛是将二十多架簧臂式床子弩摆上城头,封锁连接西城门的长街,限制守军往西城墙反攻过来。

这时候也顾不上城中平民的伤亡,簧臂式蝎子弩将火油罐,不断掷入城中,将整片的街巷院舍引燃,使得西城陷入一片火海,到下午火势不断的蔓延,令守军在城中的投石机阵地也陷入其中。

这时候陈昆才下令将十数笨重的架壕车直接从缺口拖入城中,横置在内濠之上,当夜一场豪雨,浇灭西城大火,火势没有继续蔓延下去,但进入城中歼灭最后守军的通道彻底打开。

一辆辆轻便而坚固的铁甲车推入城中,庇护着将卒沿着街巷往城池深入挺进。

荥阳城北的禹河之上,河水也被寒风吹皱,泛起白色的浪花。

乌素大石亲自赶到孟州督战,孟州水营也爆发出极强的战斗力,利用战船数量上的优势往南岸蜂拥而来。

而为避免最后关键时刻梁师雄及其残部撤逃,洛阳水军也是全体出动,激战荥阳与孟州之间的禹河。

这时候禹河之上的水战也接近尾声。

数十艘战船燃烧着余火,正缓缓的、不可挽回的往河水里下沉。

孟州水营已不成规模的残部,正往北岸方向仓皇后撤,指望水营大寨前侧的防寨,能给他们最后的庇护。

洛阳水军还剩不到一半的战船,这时候没有乘胜追击。

除了继续封锁荥阳北城门外已经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的码头外,他们更在意的是打捞、营救那些战船被撞翻后落水的同僚。

这一仗打得太激烈,无数将卒战死,看着敌兵在河水里挣扎,也没有救上来俘虏的心思,或用弓箭射之,或坐看他们被汹涌的河水吞没……

“梁师雄,你这狗贼,你当初背叛陛下,可曾想过今日?”

陈昆亲率精锐,将一部残军逼迫到荥阳城东北的角落里退无可退,虎目欲眦的盯着满身鲜血的梁师雄,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