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兵衅(二)(第2/2页)

“黔阳侯也未免欺人太甚了,便料定我们不敢挑起兵衅?”邓泰咬着后槽牙,愤恨地说道。

棠邑军骑兵规模也极有限,他们侦察到棠邑军仅有两千左右的骑兵调到西翼来,除了最初渡过谷水河的千余骑兵,是与前哨兵马配合推进的外,此时又有一支千余人规模的骑兵,从独山津方向渡河,掰着脚趾头都知道那应该是韩谦的牙帐亲军。

韩谦第一时间就渡过谷水河了?

这不是笃定认为他们不敢抢先挑起兵衅吗?

邓泰恨不得拖起长戟,就率一队人马朝独山津方向冲杀过去,也好过在这里守窝囊气。

“侯爷,棠邑军已经九千余兵马渡过谷水河,其在潢川、乐安的兵马也已经开拔,往谷水河沿岸递补过来,难不成我们真要放他们逼进到罗山东城之下?”钟彦虎率领一部兵马从东面的营寨撤下来,他即便在李知诰帐前效力的时间不长,但今日这憋气的场面,犹叫他气不平,纵马赶到李知诰的帅旗下,心有不甘的大声问道。

“你依令行事便是。”李知诰脸色阴沉的大声说道。

他仿佛一块磐石屹立于山崖之上,凛冽的寒风叫刚刚年过四旬的他,脸上多出几许沧桑。

“韩谦不会真有什么手段招降罗山守军吗?”看到棠邑军如此坚定、迫切的跨过谷水河,姚惜水不禁怀疑的问道。

虽然金陵都传言韩谦的主要目的,还是阻止他们收编罗山守军,但韩谦此时的表现,也未免太迫不及待了。

而作为龙雀军新编之初,就为沈漾留用的官吏,张潜跟韩谦、李知诰相识都将近十年或更久一些时间了,看着襄北军诸将众情义愤的样子,他手心也捏着一把汗。

他并不清楚李知诰会不会突然下令罗山城以东的诸部兵马停止西撤步伐,转而朝他这边收缩、结阵,阻止棠邑军得尺进寸的西进。

张潜心里也禁不住大骂韩谦太迫不及待,欺人太甚了,他这么搞,难道不是将对襄北军的轻蔑直接贴在脸上给世人看吗?这孙子就断定李知诰会忍下这口气退让,就断定李知诰不敢出手挑起兵衅,眼下不是引棠邑军半渡而击的陷阱?

这边真要挑起兵衅,他作为沈漾的特使,又要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张潜发愁之际,也注意到李知诰按握腰间佩刀的手背青筋暴露,手微微发抖,显然是极力克制心里的怒火,他都不知道襄北军、棠邑军挑起兵衅后,厮杀血流成河,大楚又将乱成什么样子!

他突然意识到那些在金陵城里一心想着隔岸观火的人们,大概没有几个人会意识到这把火真正要烧起来,会烧多大吧?

……

……

棠邑军的西进与襄北军的西撤持续了一天。

这是令人极其压抑的一天。

到黄昏时,何柳锋率棠邑前锋三千精锐兵马,正式进入襄北城在罗山城东让出来的大营。

城东大营,与其他三座大营都还是李知诰过去半年多时间倾力打造,差不多都紧贴着罗山城的护城河外缘修筑,用一层层栅墙、土埂沟濠,将罗山守军死死围困在城中。

这一天时间,被围半年多的罗山守军并没有试图趁混乱,从东城突围,也没有其他动静,似乎城外发生的一切跟他们都没有丁点的关系。

次日一早,谭修群、苏烈率部分别从东南、东北两个方向,接近罗山城东,与提前进入城东营寨的何柳锋部成“品”字形结阵,安营扎寨。

而这时棠邑军总计有两万三千余人马渡过谷水河,呈三角形分布于罗山城往东到谷水河这一谈不上多开阔的区域内,仅有不到一万兵马,作为后军,还驻守在谷水河以东诸城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