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渡江(第2/3页)

李知诰居住的后院偏小,他在军中,也不用女婢,却是苏红玉与诸侍婢住进来,之前负责这边的侍卫才搬到外面去。

李知诰着嫡系侍卫守住院子外面,仅带着亲军都虞候邓泰一人走入内宅。

看到姚惜水也在,他没有感到特别的震惊,甲袍也不解,而是面色阴沉的坐下来,压低声音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叫你们此时渡江过来?”

“韩谦他人就在金陵,他言文瑞临乃是梁国密间……”姚惜水简明扼要的将韩谦闯入将军府与她们见面的情形,快速说给李知诰知道。

邓泰怔立当场,在战场上面对血腥厮杀毫无畏惧的他,这一刻直觉有股寒意从屁股椎直窜头顶,半天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守军被围半年,士气未崩,斗志犹有韧性,看来真相合该如此啊;也唯有如此,其他诸多事情才能说得通啊!”李知诰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神色凝重的扶案而坐。

左右五牙军水师主力奔袭洪泽浦,他就觉得太过轻率,但那事完全是杨元溥直接控制枢密院执行,少数人劝谏阻止不了。

而等到水师主力在洪泽浦受到重创,考虑到叛军水师随时有可能进入长江水道,威胁金陵以及江南腹地,或者紧急调动叙州水营东进,或赶在梁军大举南进之前,攻陷巢州城,是最为迫切的两个选择。

除了杨恩之外,杨元溥及朝堂诸公都直接将调叙州水营东进这事摒除在外。

毕竟右神武军已经攻陷钟离城,楔入淮河流入洪泽浦的河口,怎么看都有极大的机会,拿下已经被围困有半年多的巢州城。

巢州大营里,大多数将领也支持朝廷的这个决定。

围困巢州城都半年多了,有多少人愿意这时候半途而废,从巢州城外撤走?

李知诰也没有考虑过抗旨,但他感觉却极其的别扭。

文瑞临乃是梁奸,附带当初经文瑞临游说而投附的高隆也变得不可靠,李知诰算是拨云见月,也毫不犹豫认定事实应是如此。

李知诰转念又问姚惜水:“韩谦可有说应对之策?”

“韩谦昨夜已经拿走太后手诏,叙州水营随时会进入长江水道……”姚惜水说道。

“韩谦算计如此阴险,又心狠能坐看大楚水师覆灭,怎么可以轻易将调兵手诏交给如此奸佞之辈的手?”没等姚惜水将话说完,邓泰便急切插嘴质问道。

他还在为韩谦的谋算暗暗心惊,下意识心里想与这等奸雄之辈合作,那不是与虎谋皮?

“此时说这些已经没用。”

姚惜水待要解释这是夫人的决定,李知诰却直接示意邓泰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他们暗中所谋之事,有哪点见得比韩谦光彩?

他又问姚惜水。

“叙州虽然有水营可用,但并无多少兵马助太后与陛下争权,想必他已经知道我们暗中的关系,要你们持太后手诏过来,要我们这边配合他一起行事、化解当前的危局?”

见大哥仅仅听到这些,便能将后续诸多细节猜出一个大概来,姚惜水也颇为振奋,暗感有大哥在,太后又在她们的掌控之下,未必就真怕了韩谦,从袄袖中取出手诏,说道:

“韩谦未必知道我们的身世,却是注意到大哥与我们暗中有联络。太后有秘诏在此,大哥可以持秘诏便宜用事……”

李知诰接过手诏摊开细阅。

有没有太后手诏,区别太大了。

没有太后手诏,他拖延着不攻城,养父李普便第一个不愿,更不要提说服邓泰之外的诸将陪着他一起违抗延佑帝的圣旨了——而即便能说服诸将冒着身家性命的风险跟着他抗旨撤军,渡过眼前的危局,但事后能逃得过延佑帝治他们抗旨不遵的罪?

要知道他一旦率北岸禁军主力放弃强攻巢州城,乃至直接撤到舒州去,梁军也会随之调整部署,甚至有可能放弃渡淮。

到时候他们不仅仅是抗旨违命,更将是“胆小怯战”,坐失收复巢州城的良机,种种罪名叠加起来,他们的头颅加起来都不砍的。

而有了太后手诏,他只要说服更多的将领,随他一起奉太后诏行事便是。

至于延佑帝会不会气疯了,他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而“太妃称制议政”之事未废除,他们奉太后手诏行事,至少明面上是不能追究他们抗旨违命的罪。

这么一来,至少下面的将领不需要承担多大的压力,底层将卒更不会产生致命的混乱。

当然,即便有了太后手诏,要怎么说服诸将奉诏,从谁先开始,以及怎么令他的养父李普屈服奉诏,这里面都有极大的考究。

李知诰拿着手诏,坐在案前,细细思量起来。

“杨恩坚决反对攻城,甚至大闹朝堂遭杨元溥驱赶,还在长春宫前立雪吐血昏倒,他是坚决反对冒险攻城,是不是找他过来?”姚惜水建议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