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朔风(第2/3页)

“难道不是吗?”杨泰反问道。

“因为这个,姓徐的非要杀他?”杨恩额头青筋抽搐似的跳动,怒斥说道,“姓徐的应该要忌惮的是其子韩谦,而非韩道勋——留下韩道勋的性命,彼此才有缓和的余地,姓徐的要杀韩道勋,她将死无葬身之地!你这老蠢货,今天助纣为虐,他日也会不得好死啊!”

杨泰哪里会信杨恩?

韩谦才多大年纪,即便善用奇谋,此时名声鹊起、崭露头角,那也是家学渊源,最终还是得归到韩道勋头上——韩道勋只要活着,才真正是令安宁宫及太子坐立不宁、寝食难安。

这么一个人物自投罗网,安宁宫怎么可能心慈手软,怎么可能不怕他一朝逃脱出去,再给他们带去无穷无尽的麻烦?

短短一天时间里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天都被捅穿一个大窟窿,杨泰也是精疲力竭,令家人拿来绳索将杨恩捆绑起来,省得一不小心叫他逃出府去,捋着白须说道:“我都这把年纪了,半截入土,不得好死就不得好死吧!你还得给我为杨氏宗室好好活下去!”

“金陵要是都杀得血流成河,你个老蠢货,还怎么为杨氏宗室筹谋?”杨恩欲哭无泪,他就不明白为何没有一人能信他的话?

“杨涧已经将家小送回城里来了,只要能镇得住老二、老三按兵不动,老夫拼掉一条命,也要求徐后实封老二、老三坐镇楚、潭二地,共享天下,共御蜀梁!”杨泰说道。

杨恩双手被捆绑起来,急得直跺地,眼瞳赤红,眼睛都是血丝的愤恨骂道:“韩道勋自投罗网,为的是哪般?你们一个个都蠢不可及啊!你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杨恩绝望的闭上眼睛,仿佛一条血河横亘于眼前:现在双方都撕破脸了,杨泰这老蠢货竟然不知道韩道勋身死则代表着最后一丝消弥战祸的可能也随之湮灭。

……

……

赵阔、赵无忌带着数名奚氏少年,清晨时赶到城下,但九城守将都换成安宁宫及太子一系的人,天亮之后,城门也是紧闭,严禁人员进出。

好在天气虽寒,但溪河仅仅结了薄冰,波浪大一些的河流,都没有被河冰封死。

他们摸到北胜门水关,趁着守军不备,午时才强忍住刺骨的寒冷,成功潜水从北胜门水关的铁栅缝隙里穿过,泅渡入城,进入北胜关附近秘密的安全屋。

城里到处都是巡街的甲卒,有人敢三两结群徘徊,极可能会遭到拦截、盘问。

赵阔、赵无忌计划是先派人联络影雀、打探消息,待静伏数日,或待城内守兵松懈下来,他们再找机会营救身陷囹圄的韩道勋。

北风怒啸,不知何时铅色苍穹刮起鹅毛大雪,院子里不须片刻便积了一层浅浅的白。

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两人,不到半炷香的时候,便披雪而归,神色惶然的各带回一张从街巷里冒死揭下来的告示。

看告示所写,赵阔、赵无忌二人也是如遭晴天霹雳,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安宁宫会如此迫不及待的要杀家主,还押到东市当世用最残酷暴戾、五马分尸的车裂之刑?

他们再也顾不得小心掩藏行踪,也顾不得再召集更多的人手,匆匆换了一身衣衫,扮成平民,将刀弩藏在柴车里,冒雪往东市赶去。

然而待他们赶到东市,什么都迟了。

满街观者为刚才的行刑既感到一丝畏惧,又有一种压抑不住的猎奇跟兴奋。

“亏得陛下待他恩重如山,这狗官竟然勾结奸人谋害陛下,真是要用车裂之刑才解其恨——你们另说,大内侍卫用拿绳索套住那狗官的腋下、胯部,驱马拉扯,这狗官竟然不哀声嚎叫,终究是少了那么一层意思……”

“肚肠都流了一地,还要什么意思?”

“话也不能像你们这么说,且不说韩道勋在楚州、在叙州,素有爱民清名,他出任京兆尹时间虽短,但已经有好几个世家公子因为嚣张跋扈被他揪到衙门用刑,叫城里的世道多多少少清净了一些,真是难以想象他会谋害陛下……”

“你怕是忘了,数年前是哪个狗官在朝堂之上,建议朝廷将城外饥民驱赶出去,以净耳目?这狗官今日受五马分尸之刑,实在是活该!”

“韩家父子助三皇子平灭潭州叛乱,总该是大大的功绩吧,要不是如此皇上又怎么可能调他出任京兆尹这样的要职?”

“你们懂什么,都说大奸似忠、大伪似真,要不是陛下被这狗官的假面目蒙骗住,又怎么会轻易被这狗官跟那个奸贼残害?可惜宫里的侍卫,一下子就将这狗官的身子扯断成两截,四五个月前对叛首马寅父子行刑时,可是足足折磨了他们一天,最后才将他们的身子拉断掉!可惜了可惜了,今天没有看到精彩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