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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炅侃侃而谈,好像并不是在审讯,而是在排演一场话剧,他把每一句台词都说得条理清晰,鞭辟入里。随着他的诉说,孔汉文心里比刚才更加紧张,狡诈阴险的顾一炅好像钻进了他的头脑里,把他所作所为、所思所想挖得清清楚楚。孔汉文暗暗告诫自己:“这个关头一定要冷静,顾一炅如果已经确定自己是‘黄蜂’的话,哪里还需要跟自己大费口舌,他显然还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孔汉文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对顾一炅说:“顾处长,你刚才说杨云枫是个导演,而我怎么觉得,你导起戏来,可比他精彩和夸张一百倍啊!”孔汉文再次打断顾一炅,目的是让自己能够有片刻的思考时间,找出对方的漏洞,以便反驳和还击。

“别激动!孔大主任,等我把话说完!”顾一炅站起身走过来,拍了拍孔汉文的肩膀。

“至于你是‘黄蜂’‘无名氏’和‘林木’中的哪一个,我们的分辨颇费了一番功夫。先说‘无名氏’,俗话说‘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能在追求功名利禄的‘朝’中进退自如,必定是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大隐’。‘大隐’应该自成一体,有独到的行事风格,让人看起来离其很近,实际上却很远,与其接触宛如雾里看花,醉中逐月。因此,代号‘无名氏’者一定是位人人都认识,但没有一个人真正认清他的人;再说‘林木’,‘林木林木’意思应该是‘林中一木’,都说‘单木不成林’,但林由单木来,因此代号为‘林木’者必定是众多卧底中的一个,此外还有一句话叫‘人挪活,树挪死’,既然是‘木’,就不能常动,也就是不能经常在公开场所抛头露面,因此,代号‘林木’者应该是三人当中最不显眼最不活跃的一个人;最后说说‘黄蜂’,‘黄蜂’不是‘蜜蜂’,蜜蜂可爱,而黄蜂可怕。蜜蜂蜇人最多肿疼而已,但黄蜂蜇人就不止肿疼那么简单了,谁被其身上可怕的长螫针刺中,严重者会造成肝肾功能衰竭甚至死亡。黄蜂既然是蜂,也就和蜜蜂具有同样的特点,即在寻找食物花蜜的过程中,必定飞来飞去,易被发现其存在。据此分析,代号‘黄蜂’者必定是个整天出入于人群中,人人又不敢得罪之人,他的任务应该不是获取情报,而是传递情报。综合以上三种分析,整天跑东跑西采购东西,令人羡慕的管食堂的大主任,你孔汉文不是‘无名氏’,不是‘林木’,而是‘黄蜂’无疑。”

顾一炅讲完,露出得意的笑容。旁边的刘占理见状连连点头:“神算,神算,顾兄真乃天下妖怪的克星啊!”

“一个堂堂的党国情报处长,抓人锄奸竟靠咬文嚼字,拆字算卦,荒唐可笑至极!党国一路溃败,与你们这群无能之辈脱不了干系,假如我能出去,第一个就向杜主任控告你!”孔汉文怒不可遏,双眼紧盯着走来走去的顾一炅。

“孔主任息怒,息怒。以上的分析只是个玩笑,真正得出你的代号是‘黄蜂’,我们不是靠咬文嚼字,也不是靠拆字算卦,而是需要感谢杨云枫给我们提供的三个人——佟处长、钱秘书和马树奎。前两个人的分析定性是陈站长的事,我不管,也管不了。我详细分析了马树奎这个人,他先作为保密局徐州站行动队的成员后又成为队长,自然有条件在徐州城内四处走动,具备了‘黄蜂’传送情报的优势。马树奎跟着陈站长去过几次徐州‘剿总’司令部,但不是随时都能进得去,特别是后期陈站长与刘总司令关系搞僵后,就连陈站长也很难进入,更不用说他马树奎了!与上线不能正常接头,怎么能及时得到情报?!或许你会说,下班后到一个秘密地点交接啊。这也是不可能的,钱秘书住在司令部大院宿舍内,很少出门,因此在院外见不到他。佟处长倒是经常回家,陈站长怀疑此人,不但一直监听他家的电话,而且全天候跟踪监视其人,他根本不可能频繁地与人接头而不被发现。因此,马树奎虽然是中共卧底,但他只是杨云枫放出来的一只用来迷惑我们的假‘黄蜂’,真‘黄蜂’不是别人,正是你孔汉文!”

顾一炅说完,得意地坐下来,看了一眼旁边的刘占理。

“姓孔的,还有什么话赶快说!我要提醒你的是,杨云枫就是再有本事,现在也鞭长莫及,无济于事了!”刘占理站了起来,走到孔汉文面前,一把薅起他的衣领,气势汹汹地吼道。

“你们也欺人太甚了!”孔汉文义愤填膺,开始了自己的控诉。

“我作为刘总司令‘剿总’和杜主任‘前进指挥部’后勤处的人员,为保障官兵的衣食住行,谈不上夙兴夜寐,但也算得上起早贪黑,几年来恪尽职守。刘总司令签发嘉奖两次,杜主任签发嘉奖三次,可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情况是否属实,你们可以问刘总司令和杜主任。这是我说的第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