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进退如风(第2/3页)

刘骥急命士卒向中央靠拢,并命左翼骑兵去兜抄晋人之后。可是他这儿才刚下完命令,尚未传至军前,陈安率三百骑兜个圈子,便又掩杀了回来,与甄随步兵两向夹击,乃将胡阵搅得更乱。

在原本历史上,陈安反赵,割据陇上,号称有晋戎之兵十余万,却被前赵征西将军刘贡和休屠王石武率军合击,便即瞬间崩溃,所余骑兵八千,败逃陇城,旋即刘曜攻陇,陈安被迫逃亡,途中遭到擒杀。所谓秦州第一的勇将,不过如此而已,为什么呢?因为比起甄随来,陈安才是真正的一勇之夫,给他千骑即可纵横一时,兵数多了,反倒不知该如何指挥、调动啦。甄随跟他接触了几天,一起练兵,窥见其长,也明其短,所以才只给陈安三百骑,估计给多了你也照管不过来。

仅将三百骑临阵,陈安却反倒把他驭骑的才能发挥到了极致,专寻胡军薄弱处来往冲突,杀敌不多——还主要都是他一个人杀的——却给胡军造成了极大的混乱。刘骥也是宿将,见势不好,及时断臂止损,抛弃前锋,将其余步骑兵全都聚集起来,且战且退。

等到甄随彻底击溃了胡军前锋,手刃二将,杀敌兵卒亦有数十,再欲向前,却远远地就见刘骥大纛在中,外面胡军层层包裹,阵势严密,如同一只暴怒的刺猬一般——其实更象豪猪,但甄随从来都没见过那种玩意儿。他还想朝前撞,胡阵中当即乱箭齐发,甄随抬盾遮面,就觉得手臂连续震颤,也不知道有多少支羽箭狠狠地钉在了盾牌之上。

他被迫只得暂时止步,重整队列,与胡相峙。

甄随不敢往冲胡阵,陈安麾下就三百骑,当然更不肯无谋地押上了——胡阵外近千骑兵成六七个小队往来驰突,牢牢护住了侧后方,使他无隙可趁。于是陈安被迫率部折返,对甄随说:“敌虽受挫,一时不溃,我亦当立营以为凭据,以便再攻。”

甄随问陈安:“汝可斩获敌将首级了么?”

陈安回道:“不曾。”

甄随“哈哈”大笑道:“此番较量,却又是我胜了!”命部曲将所得两名胡将的首级展示给陈安看。陈安假意恭维,心中却不禁暗骂:我兵本来就少,又为了配合你,来往驰突,就算斩杀了敌将,哪有功夫下马去割取首级啊?

再问甄随对策,甄随在马背上踩镫立起,远远一望,就见胡阵开始调动,原本紧密的阵形略略松散一些,貌似有不少士卒围绕着刘骥大纛,正在掘壕。很明显刘骥吃了个亏,不敢再蒙着头朝前猛冲了,打算下营立寨,以做久战的准备。

甄随不禁咬牙道:“可恨,不能一举击溃刘骥。”便即下令,咱们也立营,但是——“不必消耗士卒体力,伪作掘垒之状可也。”

陈安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喜道:“甄督是有撤兵之意么?”

甄随点点头,说:“今杀胡贼不下数百,足摇其心,然而胡寇也甚勇,我精锐兵马又尚未练成,竟不能直透其阵,斩杀刘骥……若我等被牵绊在此,胡寇必有增援到来,恐怕那时将难以全师退返大荔,坏了大都督的全盘谋划。且将胡将首级归献荀夫人,便足可使其见我等忠勇……”

陈安暗中长舒一口气,心说你还算有头脑——是谁说甄随只知进而不知退的?

但是随即就听甄随说了:“回去后在荀夫人面前,我等须统一口径。只说刘骥所部已得胡寇增援,不下两万之数,我等以寡击众,大破贼势,惜乎士卒疲惫,伤亡亦重,不敢再战,只得退归。可恨王泽不肯跟我等戮力同心,否则若全师而出大荔,必可直抵郃阳城下!”

陈安赶紧摆手道:“似不必如此,对王将军太过不公……”

甄随瞥他一眼:“汝是怕得罪王泽么?”

陈安心说那是当然的,我初附大司马,手下将兵也被尽数褫夺,刚给我这三千秦州兵还缺乏严格整训,也不能算是自家的部众,此际身在矮檐下,你们谁我都得罪不起啊。跟着你出城战胡犹有可说,倘若帮你编瞎话,把责任全都推在王泽身上,他还不得恨我入骨吗?他不敢对付你,可未必不敢收拾我啊!

他不回答甄随的问题,只是陪笑。甄随见状倒不禁笑了,拍拍陈安的肩膀:“我与陈将军是撕打出来的交情,我又岂会害汝?想那王泽,必然辩驳,或说大都督之命不可违抗,或说若全师出城,恐怕大荔有失,或者还会说要卫护荀夫人。我等在夫人面前争论,汝可试做和事佬,两面劝解,如此一来,王泽也不会恨汝,夫人也不好再提出城往救郃阳之事了。

“我等便说,士卒疲惫,需要休整,且再觑看胡势,是否会大举来攻大荔,以此拖延时间,直到郃阳城上,烽烟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