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睢水贼(第2/3页)

裴度回来禀报,郭默这个郁闷啊——估摸着追不上了。于是把满腔怒火全都发泄在了戴渊身上:“船中料是我徐州粮秣,本欲供输豫州军,而为彼等宵小所劫。我今不能得人,无可归禀都督,不如取还粮来,供大军用!”当即下令隐藏旗号,领着一千名健卒便直向渡口杀去,并且嘴里还喊:“我等常年在睢水上往来,岂容客过而不留?!”

这是假充盗匪了,不过世上又哪有穿戴如此齐整,器械如此精良的盗匪?

戴渊闻报大惊,急忙指挥士卒结阵抵御。可是江东那些弱鸡,又怎比得了郭默麾下与胡寇百战余生的中州勇卒?才一个照面,江东兵便即大溃,民伕也彻底跑散,戴渊逃到睢水上,勒令开船,可是才刚驶出半箭之地,就被郭默在岸上引弓而射,一发正中后颈,当即倒伏气绝。

随即郭默就把船只和粮草全都给劫了,命俘虏的江东兵和民伕撑船,顺着睢水而下,直放浚仪。有士卒搜到了戴渊的尸体,还想斩首报功,被郭默及时阻止,并且飞起一脚,踢了个筋斗——“既充盗贼,又待往何处报功去?”杀就杀了,但别砍脑袋,直接把所有尸体都给我扔水里去吧。

途经睢阳,打听到祖逖派来献俘的人马也已经到了,找不到司马裒,正在彷徨无措之际。郭默趁机上岸进城,去跟豫州将领商量,说东海大王已经走了,你们要么想办法追上去——不过估计得追过江——要么……不如把这些俘虏都送给我吧,再押回去多麻烦啊?我写封信给祖豫州,算是商借,将来肯定会还的。

郭默前在偃师,就听裴该慨叹过,说祖逖把那么多胡俘白送司马裒,实在太过浪费了。不管是招募为兵,还是派去做苦役,这都是资源哪——现而今天下什么最贵?人啊!胡寇所到处劫掳我晋家百姓,成千上万地往平阳运,导致中原大片土地荒弃,我们就算想垦殖积聚,也找不够农夫、力役,你怎么舍得白给人呢?是啊,江东也缺人,但总得先紧着咱们江北吧。

再加上裴度是跟着裴该渡江的,在徐方多年屯垦,对于裴该对人力的贪婪需求,知道得很清楚,故此他跟郭默一商量,郭默便即登岸要人去了。

郭思道终究挂着河内太守的头衔(虽然只是刘琨署的),豫州方面领兵的却只是一员无名下将而已,胆子也小——因为祖逖并没打算按照裴该所说,派这名下将过来搞兵变,劫司马裒,掳粮草,而且听裴该那么一提,还生怕派人不慎,真闹出什么乱子来,干脆挑个怯弱点儿的——当下不敢违拗,接受了郭默的亲笔书信,就把俘虏拱手奉上。

郭默押着俘虏上船,那名将领还问了:“将军舟上,都是何物啊?”

郭默心说都是粮草啊,而且早就许了你们豫州了……这可不能告诉你!随口回复道:“此裴公原留彭城的后续辎重,今使我追东海大王,既不能及,乃载运以归。”其实不管怎么计算时间,他都没空再赶到彭城去,但豫州将领是个土包子,对东方的地理并不熟悉,虽然有些疑惑,却也不好再多问了。

就为了安置这些胡虏,郭默耽搁了不少时间——他想等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才行文禀报裴该,否则裴该光听到些坏消息了,还没等好消息上报就降下责罚来可怎么办?那么把胡虏运往何处去呢?最终遵从裴度的建议,押去了河南巩县。

河南地区这年月唯一的矿产资源就是铁,其中巩县郊外有“铁生沟”,西汉时便已经开始采掘、冶炼。裴该占据彼处铁矿后,因为人力不足,暂时还无法恢复生产,但既然到手就不想拱手送人啦。因此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只留要隘成皋,而把河南所得各城全都让给祖逖,却偏偏把着一座巩县不肯撒手。

裴度暂时留在巩县,驱策胡虏掘铁、铸冶——你还别说,那些杂胡还则罢了,正经屠各、匈奴,以及司、并二州胡化的晋人,并不只会放牧射猎而已,其中有不少都掌握了一技之长,包括种地和打铁。“徐州下属河南铁生沟官营铁场”,就此正式开工。

郭默这才写下书信,遣人送报裴该,还说自己已经会合了刘夜堂,听说都督北镇朔州,打算这就一起过去。裴该接到了信,计算时日,“厉风”、“雷霆”二营以及所携粮草,再有五六日,也都可以赶到大荔来了。

……

裴该本人尚未返回大荔,镇守夏阳县和附近渡口的高乐就已经遭遇了胡军先锋的攻击。

夏阳对面是河东重镇汾阴,胡汉方面调集物资、船只非常方便,刘曜的先锋刘岳亲率五百勇士乘船而渡。高乐还在县城中与大户们饮酒,联络感情呢,闻报急忙散了酒宴,率军疾行,来到河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