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塞尔柱王朝创始者托格鲁尔·贝格的性格与作风(1038—1152 A.D.)

胜利的土库曼人立即开始推举一位国王,要是拉丁历史学家[296]的记载有几分可信,就能知道他们决定用抽签来选出新的统治者。在一批箭中每支都刻着部落、家族和候选人的名字,然后一名儿童用手从这扎箭中抽出一支,托格鲁尔·贝格(1038—1063 A.D.)获得最重大的奖品。他是米凯尔的儿子和塞尔柱的孙子,后裔子孙建立伟大的事功,使“塞尔柱”这个绰号能够永垂不朽。马哈茂德苏丹为精通氏族的宗谱学而感到自豪,对塞尔柱家族却一无所知。然而这个种族的创始者很明显是一个势力强大的知名酋长[297]塞尔柱,他竟敢闯入君主的后宫,因而被逐出突厥斯坦,带着一个人数众多的部落包括他的朋友和家臣,渡过锡尔河,在撒马尔罕附近地区落脚,皈依穆罕默德的宗教,在对抗不信者的战争中获得殉教者的冠冕。塞尔柱活到107岁,比儿子更长寿,照料两个孙子托格鲁尔和雅法,45岁的长孙在皇家城市尼沙布尔被授予苏丹的头衔。

决定接位的候选人完全靠运气,从托鲁格尔的德行证明抽签之事非常得当。赞誉土耳其人勇猛,是毫无必要的话,托格鲁尔[298]的抱负不下于他的勇气,他运用武力将伽色尼王朝赶出东部的波斯王国,逐渐向印度河的两岸发展,要寻找抵抗较少而财富更多的征服行动。他在西部消灭步武王朝,伊拉克的权杖从波斯人手里传给土耳其民族。塞尔柱人的弓箭使这些君王感受到威胁,产生畏惧的心理,都跪在尘土中叩头求饶。征服米底或阿德比津以后,他已接近罗马人的疆界。被视为牧羊人的塞尔柱土耳其人竟敢派遣一名使臣或是传令官,要求君士坦丁堡的皇帝缴纳贡金和听命服从。[299]托格鲁尔在他的疆域之内是士兵和人民的父亲,运用坚定和平等的统治手段,将波斯从混乱的不幸局面中解救出来,这个沾满鲜血的人成为法律秩序和公众安宁的保护人。

土库曼人当中最粗犷也可能是最聪明的部落,[300]继续住在祖先所使用的帐篷之中,从阿姆河到幼发拉底河,由这些土著的君王保护和扩张他们的军事殖民地。但是在宫廷和城市的土耳其人,官位和职权使他们的行为变得高雅,休闲和欢乐使他们的生活变得软弱,他们模仿波斯人的穿着、语言和习俗,尼沙布尔和雷伊的皇宫展现出一个大国的规模和格局。建立功勋的阿拉伯人和波斯人都被擢升到政府的高位,整个土耳其民族用炽热和诚挚的态度接受穆罕默德的宗教。由于类似行为所产生的影响,那些遍布欧洲和亚洲北部的蛮族就此分离,再也无法复合。在伊斯兰教徒当中,就和在基督徒中一样,他们那模糊的当地传统屈从于优势体制的理性和权威,也屈从于古代的名声和民族的认同。《古兰经》的胜利更为纯洁和值得赞许,因为它没有借助任何可能会吸引异教徒的偶像崇拜的方式。最早的塞尔柱人苏丹以信仰的虔诚和狂热知名于世,每天实施5次祷告并且要让真正的信徒参加,每星期的头两天要举行额外的斋戒。托格鲁尔为皇宫整建基础之前,先在每个城市完成一所清真寺。

塞尔柱的儿子诚心皈依《古兰经》,对于先知的继承人产生孺慕的尊敬心理。虽然巴格达和埃及的哈里发具有崇高的特性,却仍旧发生争执,每位对手都恳求有实力而又不识字的蛮族,凭着他们的判断来证实他们的头衔。伽色尼王朝的马哈茂德公开宣称,他赞同阿拔斯的世系,对于法蒂玛王朝的使臣所呈送的官服,抱着不屑一顾的态度。然而忘恩负义的哈希姆基于运道的变迁要改弦更张,对岑坎德会战的胜利大声欢呼,把塞尔柱的苏丹称为他在尘世的代理人,统治整个伊斯兰世界。托格鲁尔对于这个极为重要的托付,不仅全力贯彻而且扩大范围,被请去解救哈里发卡耶姆,他服从神圣的召唤,运用武力获得一个新的王国。教徒领袖在巴格达的皇宫还是昏睡不醒,成为受到尊敬的幻影。步武王朝的君主是他的臣属(其实是主子),无法再保护哈里发免于出身卑微的僭主的无礼冒犯。土耳其和阿拉伯的埃米尔发起叛变,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两面都受到压迫。巴格达恳求一位征服者的亲临,将之看作是带来祝福和恩赐,兵刀战火的短暂灾祸可以当作剧烈而有益的治疗,能够恢复国家的健康和社会的安宁。波斯的苏丹率领一支无敌的大军从哈马丹出兵(1055 A.D.):态度傲慢的人难逃被歼灭的命运,俯伏在地就会得到宽恕。步武王朝的君王绝灭,最顽强的叛徒都被砍下头颅放在托格鲁尔的脚前,托格鲁尔让摩提尔和巴格达的人民受尽痛苦,使他们获得顺从的经验和教训。等到惩治罪犯和恢复和平以后,身登大宝的牧羊人接受他那辛勤工作所应得的报酬,一部庄严的喜剧表现出宗教传统超越蛮族权力的胜利。[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