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圣像破坏者”利奥和对僧侣的迫害行动(726—840 A.D.)(第2/2页)

图像崇拜就虔诚的爱好而言,一定会与十字架、圣母、圣徒和他们的遗骨混杂在一起,根本无法分离。圣地上弥漫着奇迹和显灵的浓雾,心灵、好奇和怀疑的神经,都因为习惯于服从和信任而变得麻痹而失去感觉。君士坦丁五世自己也蒙受指责,说他过分放纵皇家的权力,竟然会怀疑、否认或讪笑正统教会的神秘仪式[20],然而这些却铭刻在主教公开和私下的信条里。这个胆大包天的“圣像破坏者”,可能心中暗怀莫大的恐惧,攻击普遍受到崇敬的对象,那就是在上天获得尊荣的保护神。在16世纪的宗教改革中,自由和知识增长了人类的才智,对革新的渴望取代了对古代的尊崇。活力充沛的欧洲藐视那些幢幢的魅影,因病态和奴性而衰弱的希腊人曾经为之惊惧不已。

抽象的异端邪说只能靠着教会的号角向人民传播诋毁的声音,即使最无知的人也可以体会、最冷漠的人也能感觉到可见的神明遭到亵渎,已经渐趋没落。利奥三世最初的敌意是直接对着高高在上的基督发出的。基督圣像被安放在皇宫大门的前厅,云梯已经架起来便于将其取下,但是一群狂热分子和妇女,像是发疯般用力摇晃云梯,就在他们虔诚的晃动中,看到亵渎神圣的大臣从高处跌落,一一摔死在砖铺的地面上,古代殉道者的荣誉被这些因谋杀和造反而罪有应得的罪人玷污。[21]君士坦丁堡和行省不断发生动乱,使得皇帝的诏书无法被执行,利奥三世本人也身处险境,他的官员遭到屠杀,靠着政府和军队使用诸般手段运用权力,才将民众的宗教狂热给压制下去。

多岛之海可以被称为圣海,很多岛屿上到处都是图像和僧侣,他们的信徒对于基督、圣母和圣徒的敌人,毫不犹豫地弃之如敝履。他们武装起一支包括多种类型船只的舰队,展开受过祝福的神圣旗帜,大胆地航向君士坦丁堡的海港,要把受到上帝和民众宠爱的接班人,安置在这个城市的帝座上。他们完全依靠奇迹的援助,然而宗教的奇迹敌不过“希腊火”的威力,等到舰队被击败陷入烈焰之中,毫无防守能力的岛屿只有任凭征服者处置。利奥三世的儿子在登基的第一年,发动了一次对付萨拉森人的远征。皇帝的亲戚阿尔塔瓦斯德斯是正统基督教信仰的护卫者,趁着他不在,正好施展野心勃勃的企图,一举占领首都、皇宫和帝座。图像崇拜在获得胜利后又重新恢复,教长抛弃伪装的姿态显现出真正的面目,在新旧两个都城,篡夺者的主权要求全都获得承认。

君士坦丁五世逃到父执辈的山区寻求庇护,接着率领大胆而热情的伊索里亚人下山,最后的胜利使宗教狂热分子的武力和预言全部破灭。君士坦丁五世在位的时间很长,要全力对付动乱、叛逆、密谋、仇恨和血腥报复,他的敌手只是拿图像迫害当作动机或借口。何况,他们要是失去尘世的皇冠,希腊人会将殉教者的桂冠加在他们的头上。在一切公开或暗中进行的谋叛活动中,皇帝都感觉到僧侣那无法化解的仇恨。他们是迷信的忠实奴隶,靠着迷信获得庞大的财富和影响力。他们祷告,他们传道,他们赎罪,他们狂热无比,他们谋叛作乱。咒骂、谴责之词如洪流般涌入巴勒斯坦的孤寂之地,最后一位希腊神父圣约翰·达马森提努斯[22],无论是在今生还是死后世界,都用他的笔将暴君的头颅奉献给魔鬼。

我没有工夫去研究,这些僧侣在多大程度上挑起,又在多大程度上夸大了他们真实或伪装的苦难。他们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由于皇帝的残酷失去了性命或变成了残废,多少人被弄瞎眼睛或是被剃掉胡须。个人的行为受到惩罚后,他开始废止修院。由于修院既富有又没有用处,他的仇恨可能是出于贪婪,而爱国心仅仅是借口。他的检察总长使用“恶龙”[23]这个可怕的称呼来执行任务,激起这个“黑色”民族的恐惧和厌恶:他们的宗教团体被解散;原来的建筑物变成仓库或军营;土地、动产和牲口全被没收。可以用现代人的先例来支持这一类的控诉,说他们对修道院的圣徒遗物甚或书籍,进行任意和恶毒的破坏。针对僧侣的习惯和职能,图像的公开和私下的礼拜遭到严厉的禁止,而且强迫东部帝国的臣民或至少是僧侣要严正表明弃绝偶像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