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莫里斯的接位和统治以及意大利的悲惨情况(582—602 A.D.)

莫里斯皇帝(公元582年8月13日—602年11月27日)的家世源于古老的罗马,[160]但是他的亲生父母定居在卡帕多细亚的阿拉比苏斯,还能有幸活着看到儿子登极称帝,分享无上的尊荣与财富。年轻的莫里斯投身军旅生涯,提比略拔擢他指挥一个新成立的军团,由1.2万名联军组成,这个部队很受皇帝的宠爱。他凭借英勇行为和统御能力在波斯战争中脱颖而出,回到君士坦丁堡接受应得的报酬,就是继承整个帝国。莫里斯接位时正是43岁的盛年,在东部帝国统治了20年,把野性难驯的狂野民主政体从民众心中驱走,建立起理性和德行的完美贵族体制(这是埃法格里乌斯很奇特的说法)。虽然他抗议说他在私下的赞美从未到达国君的耳中,但有些过失似乎使得莫里斯的行事为人,比不上前任纯洁无私的美德。他那冷淡而有所保留的态度或许可以归之于傲慢,公正难免有时会失之残酷,仁慈也有时出于软弱,极度的节俭使他经常被谴责为贪婪。一位掌握绝对权力的国君,最合理的愿望是使人民获得幸福。莫里斯有见识和勇气达成这个目标,他的政府遵从提比略的原则和典范。怯懦的希腊人推动一种政策,要让国王和将领这两种职务保持完全分离,一名普通士兵只要能够穿上紫袍,就很少领军,也不会再上战场。然而莫里斯皇帝所享有的光荣,是帮助波斯国君复位。他的部将为了对付在多瑙河的阿瓦尔人,发起胜负难分的战争。他对意大利行省不幸和悲惨的境况,只能投以怜悯而无能为力的目光。

听到意大利悲惨的故事和对援军的要求,历代皇帝受到持续的折磨,被迫只有羞辱地承认自己的衰弱。罗马的尊严正在沦亡之际,还能意气风发表达出他们的怨言:“如果你没有能力把我们从伦巴第人的刀剑下救出来,起码也要让我们免于饥馑的灾祸。”提比略二世原谅他们的不敬,解救他们的灾难,供应的谷物从埃及运到台伯河。罗马民众不对卡米卢斯[161]而向圣彼得祈求,要把蛮族从他们的城墙外赶走。可是杯水车薪的救援并不足恃,危险不仅永远存在,而且迫在眉睫。教士和元老院搜集还剩余的古老财富,总额大约有3000磅黄金,派遣大公潘夫洛尼乌斯将这批礼物和他们的诉求,送到拜占庭宝座前,试图让宫廷的目光和东部的军队从波斯战争转移过来。公正的提比略将这笔贡金当成赏赐来防卫罗马这座城市。他在辞别大公时给他最好的忠告,要他不妨去贿赂伦巴第人的酋长,或是出钱请法兰克国王给予帮助。虽然有了这一微不足道的帮助,但意大利仍在忍受痛苦,罗马再度遭到围攻,距离拉文纳3英里的克拉西郊区,被斯波莱托一名头脑简单的公爵带领部队纵兵劫掠并攻占。莫里斯接见的第二个代表团,是由神职人员和元老院议员组成,带来罗马教皇的一封信函,教皇运用宗教的威胁词句,极力敦促他要履行神圣的责任。派出的教廷大使是格列高利辅祭,同样有资格恳求上天和尘世的权柄。皇帝采用前任的处置方式,起到了更大的效果,那就是说服一些实力强大的酋长与罗马人建立友谊,其中有名温和而忠诚的蛮族终生为太守卖命,死而后已。

阿尔卑斯山的通道开放给了法兰克人,教皇鼓励他们,对于没有信仰的人,要毫不犹豫地违背所立的誓词和保证。克洛维的曾孙奇尔德伯特被说服要侵入意大利,代价是5万金币。但是他过去看到有些拜占庭货币是1磅重的黄金,感到非常高兴,因此奥斯特拉西亚[162]的国王要求,他接受的礼物应该更值钱,这些金币的大小和成分都要合乎标准。伦巴第人经常侵犯实力强大的邻居高卢人,使他们那些各自为政的公爵不得不提高警觉,担心会引发报复的行动,只有放弃混乱而弱势的独立状况。国王统治的政府具有团结合作、保守机密和活力充沛诸多优点,于是大家毫无异议地表示赞同。克勒夫的儿子奥萨里斯已经长大,成为身强力壮的知名勇士。大家团结在新任国王的旗帜之下,意大利的征服者连续抵抗了三次侵略行动,其中一次是奇尔德伯特亲自领导,也是墨洛温家族最后一次从阿尔卑斯山冲杀下来。第一次远征被嫉妒的仇敌法兰克人和阿勒曼尼人击败;第二次在一场血战中被击溃,他们建国以来从未遭到这样大的损失和羞辱;他们急着要报仇雪耻,第三次行动积蓄了所有的力量,奥萨里斯屈服于狂暴的怒流。伦巴第人的部队和钱财分散在设防的城镇中,都位于阿尔卑斯山和亚平宁山之间。

一个民族不怕危险但不耐劳累和延误,很快就对20个指挥官的愚行发出怨言。这些习惯了北国气候的体质,暴露在意大利的骄阳下,灼热的空气很容易传染疾病,何况他们已经承受了酗酒与饥馑的交替折磨。他们的兵力不足以征服这个国度,但却足以使得这个地区残破不堪,何况浑身战栗的当地民众根本无法分辨来者是敌军还是救星。如果墨洛温王室和拜占庭皇家的两支军队能够在米兰附近地区会师,或许可以颠覆伦巴第人的王国。法兰克人要求延后6天的时间,用一个纵火燃烧的村庄作为信号。希腊人的军队浪费了宝贵的时间,用来攻取摩德纳和帕尔马;阿尔卑斯山的盟军撤退后,这两城宣告失守。胜利的奥萨里斯获得统治意大利的主权,他在雷提亚阿尔卑斯山的山麓,平定了科穆姆湖一个偏僻小岛的抵抗行动,搜寻埋藏起来的国库财富。等到抵达卡拉布里亚的尽头,他用长矛触及竖立在雷吉乌姆海岸的石柱,[163]就用这个古老的地标作为王国固定不移的国境。[1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