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塔吉那会战和托提拉的阵亡及哥特王国的绝灭(552—553 A.D.)(第2/2页)

罗马的得救却成为罗马人民最后的灾难,纳尔塞斯的蛮族盟友经常混淆和平与战争的特权。逃走的哥特人在绝望之余,因血腥的报复行为而获得一点安慰。出身贵族家庭的300位青年,被送过波河作为人质,托提拉的继位者毫无人性,将他们全部屠杀。从元老院的命运联想到人类的际遇无常,令人不禁潸然泪下。托提拉将元老院的议员全部放逐离开家园,有部分人员被贝利萨留的一位军官救出来,从坎帕尼亚运到西西里。有些人自认犯下大罪,不敢相信查士丁尼会法外施仁,也有些人实在太穷,没有能力购买马匹逃到海岸。他们这些同仁经过5年穷困和流放的生活,显得憔悴不堪。胜利的纳尔塞斯恢复了他们的希望,狂怒的哥特人阻止他们过早回到城市,坎帕尼亚的城堡都沾染着贵族的鲜血。过了13个世纪以后,罗慕卢斯的制度已经沦丧。即使罗马的贵族仍旧使用元老院议员的头衔,但在公共会议或宪政法则中很少能见到他们留下的痕迹。罗马元老院高高在上已有600年之久,注视着地球上的国王向他们觐见,他们将这些国王看成奴隶或是自由奴。[416]

哥特战争仍然在进行,最勇敢的哥特族人退过波河,一致推选特阿斯接替去世的英雄,并且要为他复仇。新国王立即派遣使者恳求法兰克人的协助,即使花钱也在所不惜,为了公众的安全就将储存在帕维亚皇宫的财富,毫不珍惜地使用在这方面。哥特皇室剩余的金银被储藏在坎帕尼亚的库米,他的兄弟阿利金负责看管,但是这座经托提拉加强的坚固城堡,被纳尔塞斯的军队团团包围。哥特国王实施快速而秘密的行军,从阿尔卑斯山的山麓开往维苏威山,前去解救他的兄弟,并逃过罗马各地军事首长的监视,把营地驻扎在萨尔努斯河的岸边。这条河又称德拉科河[417],从努西里亚流入那不勒斯湾。河流分隔开两支军队,60天的时间被浪费在远距离的遥相对望中,没有得到任何成果。特阿斯一直占据着这个重要的位置,等到他的舰队失利,无法运来所需的粮食,只得放弃,开始撤离。他攀登拉克塔里亚山是不得已的穷途末路,这个地方从格伦的时代以来,因为清新的空气和营养的牛奶[418],而使得罗马的医生将病人送来疗养。

哥特人决心全力一搏,他们列阵下山,舍弃马匹,实施步战,为了获得自由,宁愿死于刀刃之下(公元553年3月)。国王亲自领队出战,他的右手拿着长矛,左手执巨大的圆盾,用长矛杀死前列的敌人,左手的圆盾抵挡那些想取他性命的武器。在几个钟头的战斗以后,圆盾上插着12支标枪,使得他的左手疲累不堪。可是这位英雄人物并没有退后一步,也没有停止攻击,只是大声叫唤他的随从给他换一面新的圆盾,就在这一刻侧面没有掩护,他被致命的投矢贯穿。他的阵亡是死得其所,同时也宣告哥特王国随之灭亡。他的殉难激起了战友效死的决心,他们奋战到黑夜降临大地,双方才收兵休息。等到天亮又开始战斗,哥特士兵维持绝不示弱的勇气直到第二天的黄昏,他们在夜晚休息时不仅缺乏饮水,最勇敢的战友也多已丧身。幸存的哥特人决定接受优厚的条件,这是明智的纳尔塞斯所提出的。他们可以选择住在意大利成为查士丁尼的臣民和士兵,或是带着部分家私离开去寻找独立自主的国家。[419]还有1000名哥特人拒绝宣誓效忠或是自愿流放,他们在条约签订之前离开,很大胆地撤回帕维亚城内。

阿利金所处的地位激励他效法兄弟特阿斯的精神,而不是哀悼特阿斯的阵亡。他是体格强壮而又技术高明的射手,弯弓射出的一支箭矢可以贯穿对手的铠甲和胸膛。他的军事指挥才能卓越,防守库米[420]抗拒罗马人的军队长达1年之久。罗马人辛勤工作,把西比尔的洞穴[421]挖成很大的地下坑道,里面堆满易燃的材料,放火烧毁临时的支撑,库米的城墙和城门倒塌到洞穴里,然而陷落的位置成为很深而且难以通过的绝壁。阿利金处在这种险恶的环境中仍然屹立不倒、绝不动摇,最后他考虑到他们的国家已经毫无希望,经过判断觉得成为纳尔塞斯的朋友,总比当法兰克人的奴隶要强,于是不得不低头降服。自从特阿斯去世后,罗马的将领分兵平服意大利的城市。卢卡在罗马军队的围攻下坚持了很长时间,居民一再背誓的反叛行为没有激起纳尔塞斯的怒火,更没有残杀他们交付的人质泄愤,这不仅是他的仁慈,也是一贯审慎的作风。他反而让这些人质安全离去,使得他们感恩图报,终于说服同胞放弃固执的顽抗。[4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