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瓦尔人与帝国的结盟及突厥人的跟进(558—582 A.D.)

突厥人的征战过程极其快速,他们在提尔河的两岸地区,攻击并制服了一个名叫奥尔戈斯的民族,这个民族也称为瓦罗奈特人,因为深黑的河水和幽暗的森林而得名。[328]

奥尔戈斯的可汗及30万臣民惨遭杀戮,遗留的尸体散布在4天行程的广大地域之内,幸存的族人承认突厥人的权威和仁慈,还有一小部分的武士大约有2万人,情愿亡命异乡也不要过奴役的生活。他们沿着伏尔加河这条已知的路线前进,很高兴当地的民族将他们误认为是阿瓦尔人[329],然后靠着这个著名的称号,将错就错用恐怖的手段扩大声势。不过,即使是阿瓦尔人本身,还是没有力量脱离突厥人的高压控制。[330]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发展,他们在前进的途中连续获得胜利,这群新出现的阿瓦尔人抵达高加索山脉的山麓,这里是阿兰人[331]和切尔克斯人的乡土。阿瓦尔人首次听到罗马帝国的壮丽和衰弱,卑辞请求他们的盟友阿兰国君,能够引导他们走向富裕的坦途。

他们派出的使者获得拉齐卡(Lazica)总督的同意,经过黑海被送到君士坦丁堡(558 A.D.)。整个城市的人民蜂拥而出,带着好奇而又恐惧的神色观看陌生的来客。他们的长发用丝带绑得很整齐,编成辫子垂在背部,但其余的衣着像是模仿匈奴人的样式。当他们得到允许觐见查士丁尼时,首位使者康迪什对罗马皇帝发表以下的谈话:

啊!伟大的君主,你可以看到,你的面前是势力强大和人口众多的民族派出的代表,阿瓦尔人不仅威名远播,而且所向无敌。我们愿意献身为你服务,现在要是有谁胆敢扰乱你的安宁,我们有能力帮你击败和歼灭这些仇敌。我们期望作为联盟的代价和英勇的报酬,能够赐予我们贵重的礼品、每年的赏赐和大量的财物。

使者来朝时,查士丁尼已统治了30多年,到达75岁的高龄,身心都已衰弱而困怠。这位阿非利加和意大利的征服者,对人民的长久利益漠不关心,只要能颐养天年,屈辱的和平亦在所不惜。在一篇精心撰写的咨文中,他把决定告诉元老院,一方面要掩饰羞辱的行为,再则要获得阿瓦尔人的友谊。元老院也像中国的官吏一样,对君王的过人睿智和先见之明赞誉不已。奢华的器具立即准备妥当,用来蛊惑蛮族,诸如丝质的衣物、柔软而又华丽的卧榻、嵌金的手链和项圈。使者在离开君士坦丁堡时,对于殷勤的接待感到极为满意。瓦伦丁是皇帝的侍卫,负有同样的使命,前往阿瓦尔人位于高加索山麓的营地。无论他们毁灭还是获胜都会对帝国产生同样有利的后果,于是瓦伦丁说服他们侵略那些与罗马为敌的国家。受到礼物和承诺的引诱,他们乐意采取符合征服天性的行动。这些在突厥大军面前逃走的流亡人员,渡过塔内斯河与波里斯提尼斯河,大胆进入波兰和日耳曼的腹地,违背民族之间共同遵守的法律,纵情滥用胜利者的权利。

10年的时光转瞬而过,他们的营地已经安置在易北河与多瑙河,很多保加利亚人和斯拉夫人的姓氏已经在地球上消失,有些剩余的部落在阿瓦尔人的旗帜下出现,成为他们的属国和诸侯。阿瓦尔人的国王有个特别的头衔叫作“台吉”,表面上仍旧要增进与皇帝的友谊。查士丁尼一直在打如意算盘,想把他们安顿在潘诺尼亚,用来抵制伦巴第人所获得的优势。一名阿瓦尔人的行为不知算是美德还是背叛,他透露了同胞带有恶意和野心的秘密计划,使得君士坦丁堡中止原来讲好的条件,拘留他们的使臣,拒绝让他们在帝国的都城购买武器。对于这个怯懦又猜疑的计谋,阿瓦尔人大声抱怨。

皇帝的处理方式有所改变,可能是接受了阿瓦尔人的征服者派出的使臣所致。[332]相隔遥远的距离可以使双方免于兵戎相见,但仍旧无法消除彼此的仇恨。突厥人的使臣追踪阿瓦尔人的足迹,从贾伊克河、伏尔加河、高加索山、黑海到君士坦丁堡,最后终于出现在君士坦丁继承人的面前,请求皇帝不要支持叛徒和流亡者的复国大业。贸易在这场极不寻常的协商中发挥作用,粟特人现在是突厥人的属民,他们掌握最好的机会,要从里海的北面开辟新的商队路线,把中国的丝绸运进罗马帝国。波斯人一心要保护锡兰的海上航运路线,在波卡拉和撒马尔罕阻截骆驼商队,轻蔑地将没收的丝织品烧成灰烬,有些突厥的使臣怀疑是在波斯被毒死。

大可汗允许忠诚的诸侯也就是粟特的国君马尼阿克,在拜占庭宫廷提出同盟条约对付共同的敌人。他们穿着鲜明的衣服,带来贵重的礼物,这些都是东方奢侈生活的成果,使得马尼阿克和他的僚属与北方粗鲁的蛮族有很大的区别。他们运用西徐亚人的字符和语文所写的书信,等于宣布这个民族已经到达科学的入门阶段。[333]他们列举征服的行动,献上突厥人的友谊和军事协助,为了表示诚信无欺,要用他们自己和国君的性命,也就是迪萨布尔的名字,发出可怕的诅咒(如果他们欺骗和伪证,会遭到这样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