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罗马遭受封锁的困苦及东部援军的到达(537 A.D.)

贝利萨留从决定忍受围攻那刻起,就开始思考使罗马能够克服饥馑的办法,认为这比哥特人的军队更为可怕。从西西里运来额外供应的谷物,坎帕尼亚和托斯卡纳的收成被搜刮一空,全部存放在城市中,使军民食用无缺。为了确保公共安全,私人的财产权受到侵犯。敌人会中断供水渠道,贝利萨留早就想到了这点,水磨的被迫停用为罗马城内的生活带来不便[275],于是他很快派人将磨房装到大船上面,安置好磨石,再将船碇泊在河流中央。但溪流中很快因出现大根的木头而形成阻碍,同时水源也会为漂浮的死尸所污染。然而罗马将领事先的预防工作非常有效,台伯河的水流仍旧在推动水磨,也能供应居民的饮水;距离较远的地区使用家庭的水井;在一个被围攻的城市,公共浴场的关闭不会使人无法忍受。罗马从普林尼斯廷门到圣保罗教堂,大部分地区没有受到哥特人的包围,摩尔人部队发起主动出击,使他们的进犯无法得逞。台伯河的航运以及拉丁、阿庇安和奥斯蒂亚三条大道,运送粮草和牲口都能安然无事,居民可以撤退到坎帕尼亚和西西里寻找庇护。对于那些在作战中无法出力而又消耗粮食的民众,贝利萨留一直苦恼于如何安顿他们,最后只能强制命令妇女、儿童和奴隶马上撤离,遣散士兵的男性和女性随从人员,规定他们的每日配赋量,其中半数发给粮食,另外一半用现金支付。

哥特人很快占领了罗马外围的两个重要据点,公众的灾难变得更加严重,大家认为贝利萨留的先见之明极为正确。他在丧失河港后,就是现在称为波多的城市以后,被夺去台伯河右岸的乡野,以及通往海洋最方便的补给线。他认为防守这个坚强的据点,也许只要靠300人的薄弱队伍就够了,因此一旦失守就使他感到更为懊恼和愤怒。有个地方距离首都7英里,位于阿庇安大道和拉丁大道之间,两条主要的供水渠道交会,接着又再度交叉通过,坚实和高耸的拱桥围成一个易守难攻的坚实据点。[276]维提吉斯在这里设置营地,部署了7000名哥特人,阻断通往西西里和坎帕尼亚的运输路线。罗马谷仓的储粮在不知不觉中被消耗殆尽,邻近的国土全部受到刀兵的蹂躏,只有靠着仓促派出部队前往远地用钱财购买,才能获得少量的供应,这是勇气的报酬。马匹的草料和士兵的面包从没有出现供应不足的问题,但是到围城最后几个月,缺粮的困境、腐败的食物[277]和疾病的流行使民众无法忍受。贝利萨留见到大家的痛苦,难免产生恻隐之心,但是他已预想到随着大家的不满逐渐增加,会失去人们的忠诚。过度的灾祸使罗马人从伟大和自由的迷梦中清醒,给他们带来羞辱的教训,那就是只要得到片刻的幸福,才不管主子的姓名是来自哥特语还是拉丁语。

查士丁尼的部将听到怨声载道,摆出不屑的态度,拒绝接受逃走或是投降的观念,压制群众求战的不耐叫嚣,用充满希望的景象来安慰大家,保证能确实得到迅速救援。即使有人处于绝望而发生反叛,务使这种行动不致危及他本人和城市的安全。有些官员被授予监视各处城门的任务,每个月要两次改变执行任务的位置;他采取各种预防措施,像巡逻队、口令、灯号和音响,在通过防壁和工事时,要重复运用这些手段来辨识来者的身份;警戒哨配置在壕沟的外围,使用警觉性极高的犬只,忠诚度比起可疑的人类更为有效。他曾经拦截到一封信,信中向哥特国王做出保证,邻近拉特兰教堂的阿辛纳里亚门,会在暗中打开,好让他的部队入城。叛逆的行为经过证实或者仅是涉嫌,有几位元老院的议员为此遭到流放。教皇西尔维里乌斯受到召唤,要到设置在平西安皇宫的大本营[278],面见君主在意大利的代表。追随教皇的教士被留在最前面的房间[279],只有教皇本人可以与贝利萨留会晤。

罗马和迦太基的征服者安详地坐在安东妮娜的脚前,而她躺在一张豪华的卧榻上,将领保持平静的神色,但是他那傲慢的妻子嘴里发出指责和威胁的语句。可信证人的指控,加上证据上面有自己的签名,圣彼得的继承者被剥夺象征教皇的饰物,穿上僧侣的普通服装,一点都不耽搁被送到船上,流放到遥远的东部(公元537年11月17日)。在皇帝的授意下,从罗马的教士中推举新的教皇,经过庄严的仪式向圣灵祈祷以后,选出辅祭维吉利乌斯,他花了200磅黄金的贿款买到教皇的宝座。这笔收益及买卖圣职的罪行被算在贝利萨留头上,但是英雄其实只是听从妻子的命令,安东妮娜将这笔钱拿来孝敬皇后,狄奥多拉浪费了她的钱财,奢望找到一个对卡尔西顿宗教会议敌对或漠不关心的教皇。[2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