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东部帝国对蛮族的安抚和蛮族入侵意大利(398—403 A.D.)(第2/2页)

像这样震惊社会的重大事件,竟会从治学勤勉的历史学家笔下漏过,未曾被记述。只有克劳狄安为了打发时光聊以自娱,曾经思索阿拉里克大举出兵以后,对两位默默无闻人物的机遇所造成的影响,其中一个是阿奎莱亚的教会长老,另一个是维罗纳的农夫。

他在前一首诗中,叙述学问渊博的鲁菲努斯受到国内敌人的召唤,被要求在罗马宗教会议中公开露面。留在被围攻的城市虽然危险,但他经过盘算认为这样做比赶赴宗教会议更加安全。蛮族正在狂暴冲击阿奎莱亚的城墙,可以使他免于受到异端的残酷判决,否则就会在若干主教的坚持下承受惨无人道的鞭刑,接受永久放逐到荒凉小岛的惩处。[205]

在另一首诗中他说这位老人[206]根本无视国王和主教的争执,在维罗纳附近度过简单而清白的一生。他的欢乐、欲望和知识,都局限在他父亲遗留的农庄这个很小的范围内,老年时用来支撑行走的一根拐杖,他在幼年时期也曾在同一地点看到家人用过。然而哪怕是过着与世无争的农村生活(克劳狄安描述得非常真诚而且充满感情),还是逃不掉战争铺天盖地而来的狂暴。他种的树木,那些与他同年龄的老树,被焚烧整个乡土的大火所吞噬,哥特人的骑兵分遣队洗劫他的木屋,侵犯他的家庭,阿拉里克的权力摧毁他的幸福,使他以后无法再享用,更不能传给子孙。诗人说道:“谣言长着恐怖的阴郁双翼,宣告蛮族的大军正在前进,要使意大利充满惊惶畏惧。”每个人都感到忧心如焚,财富越多者越感焦虑,那些胆小如鼠的家伙带着值钱的财物上船,想到西西里岛或阿非利加海岸避难。人们对于宗教迷信的畏惧,更加夸大了国家所遭受的灾难,随时都有奇特而充满不祥预兆的可怕故事流传出来。异教徒把一切罪过都推给忽略占卜征兆和停止奉献牺牲,但是基督徒通过圣徒和殉教者的求情赎罪,使心灵获得很大的安慰。[207]

霍诺留皇帝的畏惧心如同他崇高的地位,凌驾于臣民之上,显得与众不同。他受教于高傲的态度和奢华的生活,不承认世间竟会有那种力量,大胆妄为到敢冒犯奥古斯都继承人的安宁。大臣曲意奉承的伎俩掩盖住了迫在眉睫的危险,一直到阿拉里克接近米兰的皇宫,他才知道大事不妙。当战争的声音将年轻的皇帝从梦中惊醒,他不是像一般同龄者那样急着拿起武器来备战,而是热切听从胆怯顾问所提出的意见,要把神圣的皇上和忠心的随从,转移到高卢所属行省安全而遥远的地点。只有斯提利科[208]具备勇气和权威,可以阻止这种极不光彩的举动,这样等于把罗马和意大利放弃给蛮族。但是皇宫的部队最近才被派遣到雷提亚边区,加上新征的兵员缓不济急,西部的主将只能向皇帝提出承诺,要是米兰的宫廷在他离开时留在原地,他会立即带着大军回来,以优势兵力迎击哥特国王。斯提利科没有耽误一点时间(片刻时光对国家的安全都极为重要),急忙登船渡过拉里安湖,不顾阿尔卑斯山严寒的冬季,攀登冰天雪地的高山,在敌军未曾预料他会亲临指挥的状况下,率军突击在雷提亚一带骚扰的敌人。

一部分蛮族,也许是阿勒曼尼人的部族,非常尊敬他们长官的坚定意志,他依然冷静地用语言进行指挥,并亲自挑选出部族中最勇敢的年轻人加入军团,这种行为被认为是尊重和爱护他们的表现。从邻近敌人手里解救出来的支队,不断投效到皇家的旗帜下。同时斯提利科对西部最遥远的部队发布命令,用急行军兼程赶去保护霍诺留和意大利。放弃莱茵河的碉堡工事后,高卢的安全靠日耳曼人信守条约,以及罗马古老而慑人的威名来守护。甚至就是配置在不列颠边墙后面,防备北方喀里多尼亚人的军团,都很快受到召唤调回大陆。阿勒曼尼人数量庞大的骑兵部队,也被说服要投效到皇帝麾下。这时皇帝正焦急等待主将赶回去,行事审慎而勇敢果断的斯提利科,在当前的情况下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这也暴露出衰落帝国的积弱不振。罗马的军团长久以来无论是纪律和勇气都已江河日下,实力早在哥特战争和内战中损耗殆尽,现在只有不管行省的安危,才能集结一支军队来防卫意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