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特人的联合行动及罗马帝国的各项作为(378 A.D.)(第2/2页)

这次重大胜利确保了高卢的和平,罗马的武备获得极高的荣誉,看来格拉提安皇帝进行东部的远征再也不会受到耽误。但等他快接近阿勒曼尼人的边界时,突然向左方转进,在料想不到的状况下渡过莱茵河,对阿勒曼尼人发起奇袭,大胆进入敌人国土的心脏地区。蛮族用天然的障碍和战斗的勇气,来阻挡敌人的前进,但在无敌的罗马军团面前只有败退。他们从一个山头撤到另一个山头,一再的战败,总算让他们认清了敌军的实力和坚毅,臣服于罗马人的鹰帜下。他们的归顺并非出于真诚的悔改,而只是因为他们陷入绝境(公元378年5月)。为惩罚这个不守信义的民族,皇帝从他们之中挑选一批勇敢强壮的青年,作为征集的兵员,用来保证双方在未来能够相安无事,这才是最实际的誓词。帝国的臣民对于阿勒曼尼人既不为武力所降服,也不受条约的拘束,早已经习以为常,因此也不认为自己能获得长久的平静局面,但他们发现,在这位年轻君王统治下,倒是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居乐业的日子。当军团爬过崎岖的山岭,翻越蛮族的工事防线,英勇的格拉提安站在队伍都能看到的前列,卫士穿着镀金和颜色斑驳的甲胄,为弓箭所穿透和损毁,那是他们奋不顾身地保护着君王安全的证据。瓦伦提尼安之子以19岁的年龄,具备安邦定国的才华,对抗阿勒曼尼人获得成功,被视为赢得哥特战争胜利的先兆。

当格拉提安的作为受到臣民称誉和歌颂时,瓦伦斯皇帝终于带着宫廷和军队离开安条克,而君士坦丁堡的民众把他看成国家的罪人和公众的蟊贼。他不过停留首都休息了10天(公元378年5月30日至6月11日),椭圆形大竞技场就发出喧嚣的叫吼,催促他出兵去讨伐蛮族,因为是他引狼入室。市民在离真正的危险有一段距离时,总是显得英勇无比,甚至信心十足地表示,只要他们执有武器,就能把受到蹂躏的行省从厌恶至极的敌人手中解救出来。无知民众的交相指责,加速了罗马帝国的灭亡。瓦伦斯就民众对他的藐视之心,无论是出于自己的名声还是内心的想法,都表示不以为然,但是在受到激怒以后,他只有铤而走险,孤注一掷。不久以后,他看见部将轻易获胜,对于哥特人的实力,觉得不过尔尔,在瓦伦斯已存轻敌之念时,弗里提根克服万难,已将大军集结在哈德良堡近郊。泰法勒人的进军受到勇将弗里杰里德的拦截,这批无法无天蛮族的国王在战场阵亡,哀求饶命的俘虏被送到遥远的意大利,在空旷的摩德纳和帕尔马地区定居下来务农垦荒。塞巴斯蒂安[352]在被纳入瓦伦斯麾下不久,凭着功勋晋升为步兵主将,声望日隆,成为国之干城。他获得批准从各军团挑选300名士兵,组成单独执行任务的特遣部队,并令他们立即加强军事训练和军纪要求,要部队熟悉各种武器的运用,这件事在瓦伦斯即位后几乎已被遗忘。这次在塞巴斯蒂安英勇过人的指挥下,罗马军队突袭哥特人大军的营地,夺回大量战利品,数量之多几乎摆满了哈德良堡市区和附近的平原。将领呈报自己的战功,表现出卓越的才华,精彩的叙述反倒使宫廷放下了本就不多的警惕心。虽然塞巴斯蒂安很小心地加以强调,说明哥特人战争的艰辛,君王只赞许他的武德,倒是听不进他的谏言。瓦伦斯听信宫中宦官奉承阿谀之词,滋长了骄纵和乐观的心理,急欲完成想象中轻易就能获胜的征战,以使自己留名千古,永垂不朽。

他派遣大量百战沙场的老兵赶往前线,以提升军队的战力。进军的路线从君士坦丁堡指向哈德良堡,充分发挥军事策略的有利条件,可以制止蛮族采取主动作为,使他们无法占领位于中间的隘道,不致阻碍部队的前进和粮草的运送。瓦伦斯把营地开设在哈德良堡城墙的外面,根据罗马人的备战要求,挖掘壕沟,构筑防壁,四周形成坚固的工事。他召开最重要的军事会议,从而决定皇帝和帝国的命运。有一派人主张缓进,先要明了当前的状况再采取行动。维克托强烈支持这个论点,他从过去累积的经验获得教训,也修正了身为萨尔马提亚人的天生鲁莽性格。塞巴斯蒂安的话像一位官僚,四平八稳而又曲意奉承,用诸般手段暗示,要是怀疑当前唾手可得的胜利,等于是怀疑皇帝的勇气和尊严。

由于弗里提根的欺敌和西部皇帝的谏言,瓦伦斯的绝灭已成定局。蛮族的主将深知谈判在战争中可获得莫大的利益,就派遣一位基督教的神职人员担任神圣的和平使节,直接闯入敌人的军事会议,给与会人员带来极大的困扰。使者的陈述非常有力而诚挚,一再诉说哥特民族的灾难和愤慨,以弗里提根的名义提出郑重的声明,若漂泊无依的同胞能在色雷斯的荒原获得安定的垦殖区,所需的谷物和牲口得到充分供应,蛮族就会放下武器,或用来防守帝国。但他接着又用和知心朋友说话般的语气偷偷说道,愤怒的蛮族反对这些合理的条件,要不是罗马军队这样强大,可以支持他的主张,不然就连弗里提根会不会签订条约,都让人感到可疑。正在这个时候,里绍默伯爵从西方回来,宣布阿勒曼尼人的惨败和归顺;接着知会瓦伦斯,他的侄儿率领高卢的老兵和获胜的军团,正在火速的进军之中;同时带来格拉提安的建议,暂时停止实行任何危险而关键的措施,等到两位皇帝会合后再联合出兵,以保证赢得哥特战争的胜利。但是东部的皇帝自以为是,出于傲慢和猜忌的动机,采取犯下了致命错误的行动,他藐视令人厌恶的谏言,拒绝大失颜面的援助。他的统治要是与格拉提安这位大无畏青年的名声相比,真是令人相形见绌,感到羞愧难当。因此,他要在凯旋的光荣被西罗马的皇帝分享之前,先行树起战胜的纪念碑。于是瓦伦斯怀抱这种念头,匆匆出兵赶赴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