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 1566—1573年(第49/70页)
怕要闹起来了。一旦起了冲突,这场婚礼就不再是和平的开始,而是混乱的发端。
内德看见沃尔辛厄姆的朋友拉尼侯爵也在,他戴的还是那顶镶珠宝的帽子。他连忙走过去。“能不能叫那些胡格诺教徒别唱了?只会惹得这些人越来越气。万一闹起来,咱们的辛苦就白费了。”
拉尼说:“可以是可以,但那些天主教徒也得住口。”
内德四下张望,看有没有相熟的天主教徒,结果瞧见了阿弗罗迪特·博利厄,连忙拦在她面前说:“你能不能请一位司铎之类的人,叫他们别再喊昂日那句口号?不然只怕要生事端。”
阿弗罗迪特通情达理,明白情况严重。“我去教堂找我父亲。”
内德又望向亨利·波旁和加斯帕尔·德科利尼,心念一动。这才是根源所在。他又走回拉尼面前。“麻烦您去请那两位回避一下吧。我知道他们是无心的,只是举止触犯了众怒。”
拉尼点点头。“我去说。他们俩都不想惹麻烦。”
几分钟后,亨利和加斯帕尔进了总主教府,看不见了。接着,一位司铎从圣母院里走出来,警告他们不得打扰弥撒,天主教徒渐渐住了口。屋顶上的胡格诺教徒也不唱了。广场恢复了平静。
内德想,风波平息了——至少是眼下。
婚礼之后大宴三天,没人闹事。皮埃尔大失所望。
街面上、酒馆里,得意扬扬的新教徒和怒火中烧的天主教徒撞个正着,打架斗殴是免不了的,但最后都不了了之,没有像他所盼望的那样闹得不可收拾。
卡泰丽娜皇太后不愿双方兵戎相见,而科利尼又是个狡猾的胡格诺派,将避免流血奉为上上之策。这两个温吞家伙凑到一块,维持了太平的局面。
吉斯人一筹莫展,眼睁睁看着荣华富贵渐渐溜走,一去不返。幸好皮埃尔有了对策。
刺杀加斯帕尔·德科利尼。
周四这天,一场马上比枪将庆祝推向高潮,众位贵族纷纷前来观战。罗浮宫旧堡一间中世纪风格的房间里,地面落满尘土,墙面粗糙。皮埃尔和乔治·比龙并肩而立。
比龙把桌子搬到窗前借亮。他挎着一只粗帆布包,从里面拿出一支长管火枪。
皮埃尔说:“这是把火绳钩枪,不过有两条枪管,上下并列。”
“这样一来,万一第一枪没打中,还有一次机会。”
“好极了。”
比龙指着扳机说:“它靠簧轮点火。”
“那是自行引燃喽。只是能结果科利尼吗?”
“只要在一百码以内,没问题。”
“还是西班牙滑膛枪稳妥。”滑膛枪又大又重,更容易一枪毙命。
比龙摇摇头:“不好携带,怕人人都能猜出他有所图谋。况且卢维埃也上了年纪,未必扛得动滑膛枪。”驾驭这种枪需要力气,滑膛枪手是出了名的人高马大,也是为这个缘故。
皮埃尔把夏尔·卢维埃请到了巴黎。卢维埃行事谨慎,奥尔良一计不成,并非他的过错,都怪弗朗索瓦二世国王昏聩无能。几年后,他刺杀了胡格诺头目吕泽队长,领了两千埃居赏金。卢维埃是贵族出身,会信守承诺,皮埃尔看中的也是这一点。要是随便找个流氓地痞,为一瓶酒都可能翻脸不认人。皮埃尔暗暗希望没看错人。
“那好。咱们去看看路线吧。”
比龙把火枪塞进挎包,跟皮埃尔来到院子里。四方院落两边围着古老的围墙,另外两侧是两座时兴的意大利风格宫殿。比龙说:“加斯帕尔·德科利尼从住处步行过来,再步行回去,身边总有一队守卫,约莫二十个人,都佩带武器。”
“这是个难题。”
皮埃尔顺着科利尼的路线,穿过古老的宫门,走到普利街上。罗浮宫正对面就是波旁府,隔壁是国王的弟弟埃居尔·弗朗索瓦居住的府宅。皮埃尔望向街道尽头。“科利尼住在哪儿?”
“转过街角就是,在贝蒂西街,只有几步距离。”
“过去瞧瞧。”
两人背对河面,向北走去。
街面上的气氛依旧剑拔弩张。皮埃尔瞧见胡格诺教徒穿着讲究而朴素的衣服,或黑或灰,迈着方步,一派旁若无人。要是他们识时务,就不会这么耀武扬威的。皮埃尔转念一想,要是他们识时务,也就不会信奉新教了。
巴黎百姓笃信天主教,心里恨透了这些客人。他们的耐性不堪一击,好比用稻草桥阻拦铁轮大车。一旦有个由头,就要大打出手。倘若人死得多了,内战又要卷土重来,圣日耳曼赦令只有作废,这场联姻是白费心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