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1559—1563年(第4/68页)

皮埃尔对她鞠躬行礼,问她喜不喜欢看比武。

她答道:“不大喜欢。”

他露出最迷人的微笑。“小姐不爱看男子骑着快马,把对方从马上摔下去?咄咄怪事。”

她咯咯笑了。“我更爱跳舞。”

“彼此彼此。好在今天晚上有一场舞会。”

“我等不及了。”

“那么到时候见。我有事情得去找小姐的夏尔叔叔。失陪。”

交谈虽然短暂,他却十分满足。他博得美人一笑,而且从她的言行举止看,几乎愿意和自己平起平坐。

夏尔坐在一间偏厅,屋里还有一个金发小男孩,是他侄子亨利,今年八岁,是疤面的长子。皮埃尔清楚这孩子很可能是未来的吉斯公爵,于是对他鞠了一躬,问他玩得开不开心。亨利答道:“他们不让我马上比枪,可我明明能行。我可会骑马了。”

夏尔说:“好了,亨利,你去吧——马上又有一轮比试,别错过了。”

亨利跑开了,夏尔示意皮埃尔坐下。

皮埃尔替夏尔做探子有一年半了,这期间两人的关系已不同往日。皮埃尔探查姓名地址有功,深得夏尔赏识,自从有了他,枢机掌握的巴黎秘密新教徒比之前丰富了许多。不过,夏尔仍免不了态度轻蔑、倨傲不逊,不过这并非针对皮埃尔一人。此外,他似乎较为看重皮埃尔的意见,有时候两人泛泛谈论政治,皮埃尔的话,他也听得进去。

“我有个发现,”皮埃尔开门见山,“不少新教徒在圣马丁街的一个裁缝那儿做衣服,裁缝有个小簿子,记着所有人的姓名地址。”

“一座金矿!主啊,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

“我直想拿起来就跑。”

“我还不想让你暴露身份。”

“是。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拿到那个簿子,”皮埃尔掏出衣服里的纸条,“不过我尽量记下不少姓名地址。”他把名单交给夏尔。

夏尔扫了一遍。“有用得很。”

“我不得不让裁缝做一件衣裳。”皮埃尔谎报价钱,“四十五里弗赫。”

夏尔从钱袋子里摸出一把金币,数给皮埃尔二十枚金埃居,一枚值两个半里弗赫。“该是件上好衣裳。”

皮埃尔问:“什么时候把那些邪教徒一网打尽?咱们已经掌握了巴黎几百个新教徒的姓名。”

“少安毋躁。”

“但少一个异教徒就少一个敌人。何不尽早铲除?”

“等动手的时候,要让人人都知道出自吉斯之手。”

皮埃尔一点就通。“这样一来就能把忠坚的天主教徒招致麾下。”

“而主张宽容的那些人——两面派、中庸分子,一律算作新教徒。”

皮埃尔寻思其中之妙。吉斯家的劲敌就是那些主张宽容之徒,这些人甚至危及家族根基。一定得逼这些人站一个立场。夏尔精明的政治头脑常常叫他叹服。“可是铲除异端的事,会不会由咱们牵头?”

“小弗朗索瓦迟早要继承王位。最好迟一点——我们需要他先摆脱卡泰丽娜王后的控制,对王妃,也就是我们的外甥女玛丽·斯图尔特言听计从。届时……”夏尔挥一挥皮埃尔那张纸,“就轮到这个上场了。”

皮埃尔大失所望。“我没有想到大人计划得如此长远。这下我可为难了。”

“怎么?”

“我和西尔维·帕洛订婚一年多了,能用的借口都用完了。”

“那就娶了那贱人。”

皮埃尔大惊失色。“我不想让一个新教徒太太拴住。”

夏尔一耸肩。“有什么不好?”

“我已经有了意中人。”

“哦?是谁?”

机会来了,他要向夏尔开口索要报酬。“韦罗妮克·德吉斯。”

夏尔放声大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想娶我家亲戚?魔鬼才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别做梦了。”

皮埃尔觉得额头到喉咙都涨红了。他看错了时机,结果自取其辱。他不服气:“我并不以为这是痴心妄想。她不过是远房亲戚。”

“她是玛丽·斯图亚特的表姐,玛丽可是日后的法兰西王后!你以为你是谁?”夏尔手一挥,“行了,滚吧。”

皮埃尔退下了。

艾莉森·麦凯如鱼得水。自从玛丽·斯图亚特做了弗朗索瓦的妻子,而不再是未过门的妻子,她的身份愈发显赫,艾莉森也跟着沾光。下人多了,衣柜满了,手头也更宽裕;对玛丽的鞠躬礼和屈膝礼行得更深更久。现如今,她是毋庸置疑的法国王室一员。玛丽乐在其中,艾莉森也一样。未来也将如此,因为玛丽是下一任法国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