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努尔哈赤拿天下(第3/3页)

他们练马如同练人。据说,训练与挑选战马时,他们会对马匹进行力量与能力的多重训练。在长途奔腾驰骋中,翻山越岭、履渊跳涧。凡是不符合标准的马匹,或者杀掉,或者作为商品交易给大明帝国前来购买军马的官员。有证据显示,当时蒙古部族对于大明帝国也实行同样的贸易原则。由此可以知道,帝国军队,许多时候,大约只能使用别人淘汰下来的驽马,其数量可能不在少数。

在军事行动中,上述精神贯穿于战争的整个过程。

战场上的胆小鬼,通常需要承受一个风险:他们用怯懦保存下来的脑袋,可能要丢失在执行战场纪律的长官手里,他们的家族要为此承受耻辱。他们已经得到的一切,可能会被全部剥夺。此外,还有一种非正式的制裁措施也在考虑之中:令犯有过失者穿上女人的衣服游街示众。对于这个剽悍的民族,这种羞辱大约比死还可怕,从而,有可能会使部分怯懦者转变成为勇敢的战士。

女真人的战术原则与蒙古部族有明显不同。

蒙古骑兵是将精锐部队排列在最前面,以凶猛的冲击波直攻敌阵,一举摧毁敌人的防线,然后杀向纵深。老弱兵卒则跟在精锐之后,扩大战果,救护伤员,防止冲杀在前的精锐部队背后受敌。

努尔哈赤则继承了五百年前的祖先完颜阿骨打与兀术的军事思想,这种战役战术思想曾经指导金国军队席卷了大辽与北宋。其战术与二十世纪坦克、装甲车出现之后的战争样式颇多神似之处,可能是一种相当先进的军事思想。

其具体战法是:将重装备的死兵(敢死队)排列在整个攻击波的最前面,兵器为长矛大刀,其功能是发起第一波攻击,意图在于对抗与消耗敌人起初对阵时最为猛烈的箭矢炮火,动摇敌人意志。然后冲击敌阵,大砍大杀。

这种死兵很像当年与岳飞对阵过的金兵铁浮屠。他们身穿精铁制成的厚重铁甲,连面部均覆盖保护,只露出双眼,胯下的战马也同样披覆铁甲。每一个死兵配备两匹战马,而且他们本人和战马可能披挂着不止一层盔甲。他们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在前面开路的坦克与装甲车集群颇为类似。这些死兵在多层重装甲防护下,有进无退。冲在前面者战死后,后面的必须填补进前面的位置,若有后退,跟在后面的锐兵立即杀之,很有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精神战的意味。有一种未经考证的说法,说是早期投降或被俘的大明帝国士兵就常常被充此死兵。

当时一位观察过后金与大明军队装备的朝鲜官员,曾经十分感慨地对比后金、朝鲜、大明三方的盔甲:其中,最好的是努尔哈赤的部队,盔甲全部由精铁制成;最差的则是大明军队,能够得到薄恶、锈蚀铁片盔甲的士兵已属万幸。他们中许多人的盔甲,根本就是用草纸染成铁色后裱糊制成。这样对待自己士兵生命的政府,除了令人切齿痛恨之外,若还想打胜仗,已经接近痴人说梦。

努尔哈赤的锐兵,则是最精锐的轻骑兵部队。他们披轻甲,装备精良,弓马娴熟,一部分跟在死兵后面,一部分相机策应,待死兵冲击敌阵后,立即杀到前面,大量歼灭敌人之有生力量,扩大战果,追击敌人。

可能是渔猎生涯中的切身体会,努尔哈赤在他的八旗军事组织中贯彻了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原则。其基层组织中的“牛录”(十余人为一单位的射猎小组),就是在行围狩猎时,以血缘亲族为纽带发展而来。

在这种基层战术单位里,冲杀在战场上的,是他们的精壮子弟,实施后勤保障的,是家中之父老。他们相互支援,同生共死。胜,一荣俱荣;败,一损俱损,从而纽结成了特别能战斗的、牢不可破的战斗集体。

在努尔哈赤指挥下,八旗铁骑具有狂飙般排山倒海的威力,其所到之处,常常一片血雨腥风。

当时不少目击者证实说:每当后金在战争中获胜之后,那些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大群的牲畜、美丽的女人和俘虏便会被均匀地分成八大堆,分别由八旗领走,然后,按照战功分配给那些勇敢的战士。胜利一次,这种情形就会再现一次。

因此,对于八旗勇士们来说,战争无疑是他们的盛大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