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查理曼的眼泪(第3/5页)

为了显示自己的仁慈,路易改判死刑为挖眼,两天后执行。行刑的士兵毫不留情,下手很重,他们用加热后的铁棍狠狠地插进伯纳德的眼中。伯纳德最终没能挨过酷刑,痛苦地挣扎了两天后就死了。

侄子死后,路易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他开始变得对宗教格外虔诚,内心的罪恶感促使他举办了许多极其奢侈的宗教展览。神职人员成了主要的谏官,他还捐建了大量的教堂和修道院,由此得到了他最为响亮的名号——“虔诚者”路易。而当这些都无法减轻他的内疚之感时,这位皇帝又做出令人震惊的举动,他在教皇、众多神职人员和帝国的贵族面前公开忏悔他的罪行。这种令人瞩目的谦卑也许的确是值得称赞的,然而它也带来了严重的影响,极大地削弱了路易的权威。

当时的社会战乱不断,尸横遍野。不怀好意的敌人遍布在广阔的边境地区,他们总能在帝国军队来临前就逃进森林或者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这种形势下,要想成为一位深受拥护的好皇帝,就不得不每年至少发动一次强势的军事行动,否则,将会被视为软弱无能之人。

路易没有实施武力威慑的地区在突然之间爆发了暴力冲突,四起的叛乱势力必然遭到残酷镇压。被捕的敌人毫无例外,全都被弄瞎、打残,残忍地杀死或者直接吊死。查理曼曾因凡尔登的叛乱杀了4500名撒克逊贵族,以示惩罚。为了平定骚乱,他还重新迫使这个地区所有的人口全部外迁。

从维护秩序的角度来看,这些强制举措都是必要的。但当路易谦卑地向教皇鞠躬,阐明自己的罪行,甚至包括那些微不足道的过错时,这些举动损伤了他在臣民和敌人眼里作为帝王的尊严,这不是一个皇帝该有的行为。查理曼想沐浴在敌人的鲜血中,而他的儿子却似乎只想进入修道院。

身处北部边界地区的维京人对此心知肚明。但查理曼不可小觑的防御力量,尤其是那坚固的桥梁和强大的军队,对妄图发起大侵袭的维京人而言,具有十足的震慑力。然而,预示着这些优势不久将会荡然无存的不祥征兆出现了。一位法兰克主教旅游经过弗里西亚地区时,得到了“某位北方人”的帮助,此人知道沿河而上抵达海洋的路线。这也就表明维京人非常熟悉法兰克帝国的港口位置和海洋航线,也知道法兰克帝国缺少可以用于自我防御的舰队。

然而,法兰克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方面的危险。他们的生活比以前数代都要繁荣富足,正享受着帝国统治下的种种福利。法国北部桑斯教区的大主教相信国王能够很好地保护他们,他甚至摧毁了自己领地的城墙来重建教堂。沿海岸各镇的防线也同样不堪一击。充满活力的酒水贸易在连接巴黎和海洋的塞纳河沿岸蓬勃发展,弗里西亚海岸港口星罗棋布。法兰克帝国有着优质的银矿——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尤为稀缺之物,催生了银币的出现,取代了传统的物物交换,数不胜数的珍稀金属纷纷涌入了法兰克帝国市场。

维京人之所以未对法兰克帝国发动大规模袭击,根本原因是他们内部出现了问题。戈德弗雷德死后,丹麦半岛战乱不断。一名叫哈拉尔·克拉克(Harald Klak)的战士夺得了政权,但是没过多长时间他就被戈德弗雷德的儿子霍里克逐出丹麦。哈拉尔打算向路易寻求帮助,非常狡猾地提出愿意皈依基督教以求得援手。路易答应了他的请求,并在美因茨附近的皇家宫殿英格尔海姆(Ingelheim)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洗礼仪式。哈拉尔和他的400名手下浸泡在圣洗池中,“虔诚者”路易则作为哈拉尔的教父站在旁边。

说这是一场重大胜利是有原因的。很显然,路易并不是像他父亲那样的战士,但他仍有机会在可以预见的未来,用宗教同化的方式征服丹麦人。如果他扶持哈拉尔坐上丹麦王国的宝座,再用基督教教化丹麦臣民,就能稳定北部边疆地区。

计划最初实施得很顺利。路易将弗里西亚地区的领土赐给哈拉尔,委以他抵御维京人偷袭的任务,然而哈拉尔却召集军队远征复辟。有了法兰克军队作为后援,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败了对手霍里克,使之臣服于自己。紧接着,他请路易派遣传教士前来丹麦,帮助丹麦人改变宗教信仰。路易为此挑选了一位名叫安斯加尔(Ansgar)37的撒克逊传教士。安斯加尔刚到海泽比就建立了一座教堂。然而,也正是从这时候起,路易的宏图伟业开始走向衰亡。

丹麦人对基督教并不是很感兴趣,至少不能接受将其作为唯一的宗教信仰。他们似乎也不太愿意支持哈拉尔·克拉克的政权。一年后,哈拉尔·克拉克再次被他的对手霍里克——圆胖又敦实的非基督徒(异教徒)驱逐流放。哈拉尔再次遭遇重创,然而更令人不齿的是,他被迫逃回弗里西亚后,做起了海盗,靠抢劫教父路易的财富度过余生。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