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祺祥政变(第2/14页)

随着自身角色的变化,叶赫那拉氏开始滋生野心,而她总是试图走向政治前台的表现,让咸丰皇帝十分不满。清末学者费行简在《慈禧传信录》中有一段话,从中就可以看出叶赫那拉氏当时是个什么表现:

既生穆宗,乃立为妃。时洪杨乱炽,军书旁午,帝有宵旰劳瘁,以后书法端腴,常命其代笔批答章奏,然胥帝口授,后仅司朱而已。迨武汉再失,回捻交作,帝以焦忧致疾,遂颇倦勤。后窥状渐思盗柄,时于上前道政事,帝浸厌之,尝从容为孝贞后言妃机诈。孝贞素宽和,殊无裁制之术。帝复以告恭亲王奕。对:妃实诞育元子,望上矜全。帝意少解。后亦敛迹。

从这段记载可以看出,咸丰皇帝生前已经看出了叶赫那拉氏的野心,也采取过限制措施,甚至动过除掉她的念头,如果不是孝贞显皇后(慈安太后)的宽和、奕的宽慰以及叶赫那拉氏的收敛,或许未来就不会有威风八面的慈禧太后。通过很多事情我们也可以看出,咸丰皇帝的思想反复无常,对叶赫那拉氏始终处在一种矛盾交织的心理状态,即便有过错,也总会被生下载淳一事而冲淡。事实上咸丰皇帝也明白,自己虽然把两枚印章授予孝贞显皇后和载淳,但叶赫那拉氏作为载淳的生母,是肯定要染指“同道堂”这枚印章的权力。

当时肃顺门下的王闿运有一首《独行谣》,就隐喻:

祖制重顾命,姜姒不佐周。谁与同道堂,翻怪垂帘疏。……

王闿运对事情看得很透彻,后来的事实也印证了他所说的“垂帘疏”。

但是起初,当七月十七日(8月22日)咸丰皇帝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叶赫那拉氏虽是新皇帝的生母,却没有多少人在乎她的感受,顾命八大臣全都围绕在皇太后钮祜禄氏身边,谨奉这位东太后的懿旨行事。

但问题的关键是,叶赫那拉氏并不是个甘于平庸的女人,儿子已经继承皇位,她这个对权力充满热情的母亲,开始定计向大清帝国的最高权力逐渐迈进。

2. 宫廷积怨

咸丰皇帝去世后,八大臣由于受命先帝,取得了执掌朝廷大权的合法地位,尽心辅佐皇太后和幼皇帝。八大臣是咸丰皇帝在热河亲自点名受命,因此时人称之为“热河派”。可是当时朝廷内部并不仅仅只有“热河派”染指最高权力,除了皇帝的生母叶赫那拉氏之外,恭亲王奕作为曾经也有机会登上帝位的实力派竞争者,在朝廷内也是举足轻重。

事实上从咸丰皇帝即位伊始一直到他去世的十多年间,除了外患不断之外,朝廷内部也是逐渐有了不少积怨,这些都是后来发生“祺祥政变”的直接或间接原因。

之所以说恭亲王奕也曾经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原因在于清朝并不拘泥于立嫡立长的制度,皇帝选择继承人从来都是以贤能为标准。而恭亲王奕虽然年龄比咸丰皇帝小,但各方面才能丝毫不比四阿哥奕差,只是因为道光皇帝综合考虑多方面原因,才最终立奕为继承人。

咸丰皇帝奕即位后遵从父命,封奕为恭亲王。可是这一册封直到咸丰三年(1853)才正式执行。而且,咸丰皇帝当时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制的决策,那就是任命奕在军机大臣上行走。按照清朝祖制规定,亲王和皇子是不能担任军机大臣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宗藩削弱皇帝权力。

可是当时太平天国起义如火如荼,原军机大臣麟魁、邵灿等人年龄老化,于是咸丰皇帝罢免了他们,将奕、瑞麟、杜翰等人充实进军机处。奕作为亲王,在军机处地位是最高的。咸丰四年(1854),咸丰皇帝又授奕都统、右宗正、宗令等职,这样一来兄弟两人因为皇位继承问题而产生的隔阂,随着奕地位的不断提高而一度缓和下来。

然而好景不长,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兄弟两人再次产生新的矛盾,首当其冲的一件事就是关于奕生母的封号问题。

咸丰皇帝九岁时失去了生母全皇后,由奕的生母静皇贵妃抚养长大。咸丰皇帝即位后,给这位静皇贵妃上的尊号是:皇考康慈皇贵太妃。奕对这个封号并不满意,经常要求加封生母为太后,咸丰皇帝对这个要求不置可否。

清朝的历史上曾经有很多由皇贵妃进封皇太后的先例。按照惯例,咸丰皇帝完全可以为康慈皇太妃进封皇太后,但他并没有这样做,这对奕的心理和感情是个巨大的打击。

事实上,我们可以揣测出咸丰皇帝的真实所想,无非是因为康慈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在十多年的抚养过程中,难免表现得不如对亲生儿子那么疼爱。尽管从感情而言,童年经历的一些事情可能难以从记忆中抹掉,但已经贵为皇帝的咸丰皇帝因小嫌而不念大恩之举,未免显得过于小气,而有失帝王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