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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友谊思忖道:“如果真像秦天亮所说的,他被怀疑、被抓,到最后被放了,时间是吻合的。”

李荷又接道:“处长,他被敌人动过刑,身上的伤我也看过。面对敌人审讯也做了斗争,敌人最后证据不足,忙着撤退,放了他,可以理解。”

马友谊点点头,说道:“有些疑点,只有水落才能石出。我们工作要细致,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不要以为我们解放了重庆就万事大吉了。”

想来想去,马友谊觉得还应该尽快向秦天亮做一下核实,便起身向秦天亮的办公室走去。

秦天亮正在看一份文件,那份文件是关于组建重庆市政府的若干决议。看着看着,不知怎的,秦天亮禁不住又想起了梁晴母子。今天上班的时候,他已经把个人的一份材料交给李荷了,在那份材料里,他把自己潜伏以来的所有经历,只要能回想起来的,都写了下来。但是,却隐瞒了一个细节。对于梁晴母子的真实情况,自己不能向组织坦白,他心中立时便有了负罪之感,可是内鬼不除,他又不能一语道破。一时间,他的心里矛盾极了。

就在他坐在那里左思右想的时候,马友谊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来,秦天亮忙站了起来,叫了一声“处长”。

马友谊向他摆了摆手:“天亮,你坐。”

望着秦天亮,马友谊终于说道:“天亮,有件事我还想跟你核实一下,也许你不愿意回忆了。”

秦天亮已经猜到了什么,问道:“你是想问梁晴母子遇难的细节吧?”

马友谊又望了他一眼,点了一下头。

奏天亮慢慢地把目光望向了窗外,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片刻,声音沉重地说道:“梁晴和孩子第一次让老郭带出城时,我们实际上已经被监视了,第一次出城失败;梁晴见过老郭传递完情报后,梁晴的任务已经完成,我又安排她带孩子再一次出城,在江北路过五十四军兵营门前,一群溃退下来的士兵火拼,一发炮弹正好落在他们身旁。”

马友谊想了想,问道:“你对他们第二次出城有信心吗?”

秦天亮说道:“当时‘国防部’正在追查白主任的死,我是他们的怀疑对象,我想让梁晴做最后一次努力。”

“也就是说,你当时并不知道梁晴母子遇难。”马友谊突然问道,“那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秦天亮说道:“当时是‘国防部’的一个参谋送来的照片,到保密局核实梁晴母子身份,重庆站的顾显章拿给我看,质问我梁晴为什么出城。那时,他们已经把我关起来了。”

马友谊沉吟了一下,严肃地盯着秦天亮,又接着问道:“后来敌人怎么又相信你了呢?”

秦天亮说道:“梁晴的姑妈在城外,我对敌人说,让梁晴带孩子去走亲戚,撤退前见上一面。”

马友谊哦了一声,又问道:“梁晴的姑妈真的在城外?”

秦天亮说道:“梁晴姑父以前是军统的人,这组织上知道,她从南京撤到重庆,一直没在城里住。”

“哦,这当然,你们俩的社会关系是在延安审查过的,当年你们打入敌人内部,也是动用了这层关系,组织上是知情的。”说到这里,马友谊认真地看了一眼秦天亮,追问道,“那她的姑妈呢,现在在什么地方?”

秦天亮思考了一下,说道:“听保密局的人说,这些遗老遗少都转移到了香港,我只是听说,并没有亲眼看见。”

马友谊沉思道:“敌人最后怎么把你又放了?”

秦天亮说道:“真实原因没人跟我说,但我分析还是他们想自保,‘国防部’的人历来和保密局的人不和,最后撤走,都不想给自己身上揽事,能推就推,况且,在抓我之前,执行队的副队长已经被当成蜂王执行了。”

马友谊说道:“看来敌人对抓不抓蜂王已经没兴趣了,都想推卸责任自保。”

秦天亮回道:“当时弄个假蜂王,是想引诱我出来,可他们一直没证据。最后我分析,他们不想把蜂王弄成悬案,明知是假戏,也得真做。”

马友谊点了点头,说道:“你分析得对,看来敌人也怕把真蜂王带走,才让你以潜伏的名义留了下来。”

秦天亮说道:“现在看来就是这种结果。”

马友谊彻悟道:“哦,那顾显章揣着明白装糊涂,对其他潜伏人员也不会完全相信。”

“对,”秦天亮说道,“他们当时不仅怀疑我,也怀疑别人。”

马友谊笑了笑:“这么多年我一直是单线和你联系,只见电文,不闻其声,有时真想你们,做梦都想,想和你们重逢的情景。”

秦天亮看到马友谊眼眶已经有些湿润了。

马友谊把从秦天亮这里了解到的情况接着汇报给了王专员。